第二章 杭州传讯 (1 / 6)
        时光飞逝，犹如飒沓流星。自宇文耻奔赴少林已过六年。严寒冬至，扬州一片江南美景竟也被皑皑白雪笼罩。

        西城一座大院内，一个近三十岁的青年人迎着雪站在院子内，睁着双眼盯着一个少年在练剑，并不时地予以纠正。那少年汗流浃背，纵然天寒地冻，头顶仍冒着丝丝热气，不断变换着足下方位，挥舞着手中长剑。

        “停！”青年喊道，走到少年面前，接过手中长剑，道：“这一招‘润物细雨’的重点不在剑上灵动，而在脚下腾挪。细雨轻盈，乃轻快活跃，剑上或虚或实全在步伐转动，应该如此使出。”说着足下闪动，剑刃飞舞，将这一招使了出来。那少年用衣袖抹了抹头上的汗珠，一眼不眨的仔细看着。

        那青年这一招使得甚是繁复，右手连挽十几个剑花，但那少年先前已得指正，专心记忆脚下的转换。青年练闭，将剑倒过来递给少年，少年上前两步照着舞了一遍，虽仍有疏漏，但已比先前熟练得多。

        青年待少年收招后，招呼他近前，伸袖子抹去少年脸上的汗水和化掉的雪水，笑道：“越儿，你天资聪颖，只怕再过两年，我便无法再教你剑法了。当初你爹爹教我使这招时，我足足练了两个月才使得纯熟，你在两个时辰内就有如此造诣，的确远胜于我。”

        少年道：“爹爹在世时，我从不知他会武功，也没见过各位叔伯舞枪弄棒……”青年知他要问什么，叹了口气，道：“这门剑法，是咱们祖上留传下来的，你的祖父将剑法传给了大哥二哥，二哥又传给我和四弟。二哥天资聪颖，又在少年时得遇武林高手授予内功心法，所以武艺比我们三人都高上一大截，可惜那内功我只修炼了一点。你祖父曾说过，天下易主，动乱刚刚平复，北方又兵戈不息。能在这江南太平之地做一良民已是上天眷顾，因此不允许咱们家人踏入武林，故鲜有人知这套剑法。二哥本打算待你成年后传你武艺，一来用以护家自保，二来不致家学失传，只可惜……”说着又是一声长叹，转头看那少年，已是眼泪簌簌而下。

        青年见状，走上两步，说道：“越儿，我左家不欲涉足武林，不想竟有奸邪之徒来上门生事，左家虽然不是英雄豪杰，但你外公和父母的仇不可不报。越儿，你定要狠下苦功，练好左家剑法，为咱们左家雪恨！”少年收起眼泪，挺起胸膛朗声道：“我必用手中长剑为爹娘报仇，为咱们左家雪恨！”

        原来这少年正是左弈之子，名叫左越。六年前那夜左家其余三兄弟携带家人南下游玩，左弈的夫人因身体不适，左弈一家便留在家中。宇文耻前来寻仇，左夫人带着左越逃到城里舅舅家，待四更时悄悄潜回家中，见左越已死，伤心之余旧病复发，竟也相随而去。左越在舅舅家久候父母不到，几次要回家探视，都被舅舅挡下，而舅舅两次前去，都只见到大门紧闭，不得而入。直至第四日清晨，其余兄弟三人回来才见到这一惨状，赶紧一面报官，一面料理丧事。其时宇文耻正在扬州客店中养伤，而知府以为案发已经数日，贼人该当远走，故并未在城内大肆搜寻，左家与宇文耻师徒三人便如此错过。左家兄弟将丧事料理停当后，便由左家老三左廉传授左越剑法和内功，不觉间已过六年。

        左廉听了左越的话，点了点头，道：“今日雪下得甚大，就练到这里吧。用过晚饭后在房里修习内功，明日还要读书习字，不能只教你武功。二哥文武双全，总不成让你重武轻文吧？”左越点了点头，收剑和左廉走回了堂里。待第二日学过诗书后，依旧由左廉指点习练拳脚剑法，修炼内功。左廉心念父母之仇，习武极为勤奋，但总觉功夫习尽，难有突破，又无他法可寻，只能更加刻苦，并不止歇。

        忽忽又过三月，严冬已过，天气回暖，已能听见绿枝上飞鸟鸣叫的声响。这日午后，左廉带着左越到城外林中练剑，指点数招后因四弟左琦前来召唤，先行返回家中处理事务，临别时督促左越重点练习“金蛇腾空”和“飞燕堂前”两招。

        左越练了大半个时辰，自觉已无滞涩。正要收剑歇息，忽听林中不远处一声低呼。左越好奇心起，倒提长剑，顺着侧边的路寻了过去。他转过几棵树，见到前面大树下趴着一个人，背上受伤，衣衫鲜血尽染。左越抢上几步，趴在那人面前，想将他扶起，但那人身躯颇重，左越直费尽力气才将他倚在身后的树上。

        那人慢慢醒转，看见眼前的少年，轻轻说了声：“小兄弟，水……”左越听罢，赶紧跑回先前练剑的地方，将装水的葫芦拿了过来。那人见到葫芦，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抢了过来，咕咚咕咚喝个精光，倒吓了左越一跳。

        那人喝干了水，精力稍稍恢复了些，但依然上气不接下气，喘了一阵，道：“小兄弟，我，我连伤带毒，加上这一日一夜的爬行到此，已经治不好了。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左越摇摇头，道：“我马上把郎中请来为你医治！”站起身就要奔向城里。那人见状赶紧伸出手抓他的腿，不料这一使力，倒在地上咳嗽不止。左越只好转过身，蹲在他旁边抚着他的背脊，帮助他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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