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讳恶
  读某大师牛棚杂忆，可以感知大家风范之一斑。语言平实，不修饰，不浮夸，不哗众取宠，也不标新立异。但个人的感情表述得很充沛。敢于向自己开刀，是老一代知识分子勇敢的一面。说人话，办人事，不矫情，还有几人能做到。

  某大学是国人向往的地方。当年我选了另所大学，现在仍以此为憾。但就是这样一个领文明之先的学府，也在某段历史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大师的杂忆，不知能唤起多少人的记忆。“如果有人读了我写的东西感到不舒服，感到好像是揭了自己的疮疤”，其实这个担心是多虑了。

  书中揭露了很多事，但是对于作恶者，则尽量隐晦其名。这又是中国文人的一种惨习。骂人，又不指名道姓，殊不知有些人的丑恶本身就有一个特点，怕丑名不怕丑行，只要不指名道姓，骂得再难听，也跟自己没有关系，在别人面前照样昂首挺胸。希望坏人良心发现，对镜忏悔，实在是异想天开。我一贯坚持这个观点。

  “为作恶者讳”的做法，我不认同。坏人就必须让他臭名远扬，遗臭万年，不惩恶何以扬善。

  现在有些人很怕说过去的。因为对他们来说，揭疮疤，不是拷问灵魂，而是私下面具，是要不得的事。他们所要的，就是继续道貌岸然欺骗良善，靠时间的流逝和记忆的淡化来抹掉历史。为其遮丑，无异于为虎作伥，不是正中恶人之下怀吗？对于非“社会危害极大”的恶，为当事人讳，应当是为在位者讳，不是为已逝者讳，是对恶的姑息。

  忆往昔，大学校园流氓泛滥，暴徒横行，倒是乡野山村，未见其甚。所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有意识的流氓群体，更可怕。恶人作恶，而好人沉默，就是动物界的普遍法则。文明的作用，大概就是使人少有暴露本性的机会。所以在文明社会，大奸大恶是个别现象（贪官污吏除外），大善大勇也是个别现象。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