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撕破脸 (2 / 2)
        看一眼在地上嚎哭的女人，得保娘又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没什么见识，也活了一把年纪，一眼就看出这女人不是善类，然而，然而善不善的这不是怀着孙子么。别人倒都说自己媳妇出名的贤惠人呢，这么多年，生了个儿子就封了王，再也不生了，也不给儿子纳妾。得保娘愤愤的想，媳妇都是一样的，这个自己跑来的更容易打发，等生下来了孙子，她不老实，给她一笔银子赶出去也不怕菩萨怪罪了。这么一想，老太太心里主意就定了。拿眼一找媳妇，见绣花娘子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两个丫头扶着，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心里的主意就更坚定了，看看这媳妇就不是做人家的人！婆婆差点被人打了也不知道上前拦着，老太太不认字，但听书啊，人家皇帝碰到熊瞎子，那小老婆就跑出去挡，她倒好，远远的站着还等着人伺候，这分明是心里没有婆婆装的。看绣花娘子站立不稳要倒下，更恨了，日日做出这副病西施的模样，迷了儿子的心窍，老太太不过就多要个孙子也不能，还有比她更不孝的媳妇吗？老太太多年也没做主给儿子弄个人，很对得住她了。得保娘没想到自己就生了一个，也没想到媳妇生了四个，更没想到媳妇多年内外操劳，对她孝敬有加。世事往往是这样，坏人难得做件好事，就保不住有人敲锣打鼓公告天下，浪子回头金不换。好人无意做了件坏事，或者干脆就是不想再做好事、不如别人的愿了，就成了伪君子，以往的一切好抹杀不说，简直罪大恶极。是啊，谁让你擅自提高了道德标准，不整你整谁，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想好好做人的。

        得保娘很有道理的，绣花娘子失去的不过是她的爱情，得保娘失去的可是整整一只裤腿啊。

        这时候得保也接到信，快马赶回来了。他听说多寿自己跑上门，也来不及问来龙去脉就吓得腿肚子抽筋，二话不说骑马赶回家。得保倒不是怕多寿怎么，他自己娘和绣花娘子的脾气是知道的，就怕多寿胡言乱语，激怒了绣花娘子。他们多年夫妻，深知绣花娘子是个痴情的人，多年来有情饮水饱，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得保一面顾惜多年情分，一面儿子都要成亲了，做父母的为了个下贱女人反目，他以后还端的起父亲的架子么？

        得保偷偷先让丫头把绣花娘子扶回房，再进去看她娘。多寿还在地上嚎呢，得保娘倒好一声歹一声的劝着她。得保让丫头扶多寿要后面洗把脸：“这副样子，你婆婆吓也给你吓死了。”多寿听见许她进门了，还有什么不肯的，也不用丫头扶，自己就走到后面去了。

        得保先要了个梳子给她娘梳头发，被他娘夺了：“丫头的活计，你一个男子汉干什么？”

        得保又问丫头要粉盒，要自己给她娘涂涂粉，嬉皮笑脸：“闹了这半日，儿子给娘收拾下。”得保娘原本黑着脸，这时候摒不过了：“有的没的不要给你娘打马虎眼，我可问你，那婆娘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的？”

        得保摊摊手：“也问过丫头和看门的，日子是对的。”

        得保娘最后一点犹豫也烟消云散了：“你也真被你媳妇憋狠了，以前娘给你找的丫头那么漂亮都不要。如今这样的都上了手，既然孩子是俺们家的，那俺要留下这婆娘。”

        得保倒有些意外：“这婆娘怕不是很干净。”他不怕和自己娘说实话，只要他爹不知道就成。

        得保娘道：“干净不干净的，可不是你自己找的，俺只要俺的孙子。”

        得保有些害臊：“这俺也不能打包票，是个女儿也说不定。”

        得保娘正色道：“那更要留下她了。这样的婆娘，若生的男孩流落在外也就卖些苦力，要是个女孩，俺家的血脉去做那下贱营生，可不辱没了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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