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回 尽日重门掩 焚香一卷开 (2 / 2)
        “也好，所习虽然简单，却都是明经之正道。”王延说道：“你这回学习的时间不定，我就不给你从头说经书了，这里有一篇《蒙求》，开拓视知，正合你读，其中的典故，我会一一与你阐释。”

        王延将身前一本书放了过来，又指了指堂内书架上一摞厚厚书册，继续说道：“虽不够时间通读经义，但能读多少便该多少。这些日咱们雅俗并进，上午读《蒙求》，下午继续读《论语》，我也会挑些篇章与你切磋。”因陈敬文从达奚肃温那儿学了几章，王延便不说教习，只说切磋。只陈敬文哪里分得出来，这番客气表情也是白费。

        陈敬文唯唯而已，王延说什么都听着。翻开眼前书籍，除去蒙求本文，亦有注解录于其上。“王戎简要，裴楷清通。孔明卧龙，吕望非熊。杨震关西，丁宽易东。谢安高洁，王导公忠…”陈敬文轻声念起，似懂非懂，大约都是些人名故事。有些便是看了注解，他也不知所云。

        王延那厢唤住他，说道：“四句就好，你先说所知几何，我再来解说。”这王延虽是弟子，看来教习之业已颇有心得，当下极为耐心的与陈敬文小议起来。

        其余学童，依旧顾着自己的功课，偶有捧着书本过来，请教王延一些课业。学塾之内，读书井然。学塾窗外，两名丫鬟随着一名妇人，望了几眼里头，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转身出去。

        窗外观学的这位妇人王乔氏，是王琪之妻，王贞之母。只因长兄王珽正妻礼佛，不染尘务，因此二王宅内的家务，便都是王乔氏在梳理着。陈敬文初来，王乔氏便来悄悄察看一番，见他融入学塾无碍，这会子便能放下心来。

        …………

        家中多照应一个陈敬文容易，然而若照应另两个小子，就头疼得多。一边走着，一边想到这端由，王乔氏刚刚松下的眉头，又不由皱了起来。偏偏想什么来什么，还没回到正院，家中老婆子就寻来相告：“娘子，谢大娘带着二位郎君来了，正在舍内等候。”

        王乔氏轻轻站住，嘘了口气，总归还得迎去舍下。三步两转，回到自家内舍，只见屋内一厢，坐定了一位贵妇，左右各有一子站立陪伴。左侧一个沉静如松，右侧一个左顾右盼，长相有八分相似，是一对其性迥异的兄弟。

        不待贵妇起身，王乔氏进门带笑，且唤一声：“大娘来了，有劳久候，妹妹这里告罪了。”

        贵妇起身，笑道：“娘子客气，是我来得急，没让下人提前来说，倒是我叨扰了妹妹。”

        二妇人又闲叙两句，贵妇将左右二少年牵上前来，说道：“犬子不成器，我家郎君出门的这些日子，就有劳王谏议指教了。”

        二少齐齐躬身，说道：“晚辈绍骐、绍骏，拜见王娘子。”

        王乔氏虚扶起二少，说道：“大伯前日里已经交待了。二位公子借读寒舍，只怕有所怠慢，大娘且担待一二。”

        王珽、王琪二人，家风秉正，文名远播，一直以来都欲有求学，只是二王甚少收徒，便是偶来借读，也往往婉拒。今日来的这家，府中正主，乃是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谢彦章，舍内贵妇，正是谢妻。

        若是旁人借读，王珽多半还是婉拒的，更勿谈军中之人，文武疏途。不过谢彦章此人，位虽不高，但师从致仕的梁军大将、太子太师葛从周，自身也是好诗书，礼儒生，俨然有儒将之气。葛太师与王珽、王琪略有薄恩，因此缘故，谢彦章亦与二王相交，有几分私谊。

        此番御驾亲征，谢彦章依旧领侍卫马军，乃是朱晃近身之将，长子谢绍瑾已行冠礼，随他军中行走。然二三子谢绍骐、谢绍骏，尚未定性，出征一年半载不归家，谢彦章便起了将二子托付王珽管教的心思。犹豫不得拒，王珽遂应下了这一桩事。

        今日谢妻便是登门，领着二子来输礼道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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