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回 尽日重门掩 焚香一卷开 (1 / 2)
        《阙题》

        ——唐·刘昚虚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

        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

        闲门向山路，深柳读书堂。

        幽映每白日，清辉照衣裳。

        ……

        客房里，早起的时候，炭盆余温几乎散尽。屋内虽弥漫着一股寒气，陈敬文的心里却有着从未有过的舒适平和。

        穿过了重山险隘、雄关大河，来到如此巍峨的一座城池。那五凤楼上振臂一呼的皇帝身影，那宫城内外齐声应和、数以万计的带甲之士，都让他感受到无比的雄浑。这座巨城笼罩着的沧桑厚重，似乎能隔绝所有压力与危险，然后再进到王家这所幽静的宅子里头，更是透着一股清幽安心的氛围，使人安睡得格外香甜。

        初来乍到，一早刚刚懵醒，陈敬文起来穿衣之时，隔窗隐约听得外头的婆子正与苍头絮叨。只听那婆子问道：“这几日天冷，怎的炭却拿得少了，你可莫贪了这些个小钱。冻着了客人，叫我在夫人跟前不好交待。”又听得苍头叫屈道：“哎呀，我怎会做这等丑事。真真是买不着，就这些，还是我托人匀了些才有。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又要出兵打仗么？南山烧出的炭，一车一车直接往军营里拉，寻常人家根本就没得用。”“真是这样，我便错怪你了，不过你还是得想些办法，多弄些个回来。再这般下去，官人、夫人那里都不足一冬的用度了。”

        这当头，陈敬文穿好外裳，推门出来，庭中站着的二人一时都转过头来，唤了声：“小郎君。”苍头嘴滑，顺着方才的话头多问了一句：“小郎君睡得安好？不曾冻着吧。”说完才觉不妥，只尴尬着笑笑。

        “安好，安好，有劳二位念叨。”陈敬文亦笑着拱拱手，说道：“小子生长在河西，粗鄙惯了，到这京师，就如极乐之地，哪有不好的？”

        苍头尬笑带过，紧忙回了一礼，说道：“小郎君有甚事情，只管吩咐我等。”

        那老婆子见陈敬文和善，不见外，便又对苍头教训道：“别光嘴上说的热闹，赶紧去打盆热水来，给小郎君漱洗。”老仆应了一声，说声：“哎呀呀，差点忘了。”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捧着一个铜盆进来。

        王家虽廉，但学子用度不简，新衣书具早已备下。陈敬文漱洗过后，又拿起一件裘服披上。家中能有这等奢侈寒服，也是沾灵州那边的光，朔方边地，旁的不说，这兽皮倒是易得，王元贵那头送来的裘服，做工虽算不得精致，然胜在量足，保暖实在，是以王家冬日里最不缺的倒是裘服了。

        提着文具木盒，苍头引着陈敬文，去往偏院学塾。不似陈大郎客居一隅，王延与一众学生大多寄居在学塾院里。前堂读书，后舍居住，甚是便宜。当陈敬文踏进院落之时，堂内已闻朗朗书声。

        苍头至此便不再进来，作别走开。陈敬文站定了会儿，收敛情绪，拨门而入，屋内学生们多只看了一眼，仍自顾自地诵书，只有那王贞微微点头权作打了招呼。

        学堂中的正位空着，王延只是代师督促学弟们念书，索性坐在尾头，抬眼便能一观堂中动静。见陈敬文进来，点头示意他过来，在身旁一张小桌前坐下。

        想必是王珽已有交待，因此王延特意将陈敬文安到身边，寒暄两句之后，便问道：“不知大郎念过哪些书？”陈敬文回道：“母亲大人教导过《千字文》，达奚先生教过一些《大学》、《论语》，但小子愚钝，都不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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