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回 王谢诸郎在 束发阑下栽 (1 / 2)
        谢绍骐、谢绍骏也不是第一次来王宅，二位妇人在内舍说着话，二少自随苍头转来学塾，去见过王延。

        学堂内，苍头叩门推开，王延等人见到谢家二少，些个熟络的学童，纷纷站起相迎。稍长两岁的谢绍骐确要稳重，与王贞同龄的谢绍骏就没个正像了，离了母亲的拘束，一脸嬉笑的与众学童打着招呼。

        谢绍骐原是个好读书的性子，常来王家借书，这一回奉父命借读，心里是喜欢的，因此极为客气的与王延交谈。而谢绍骏本生顽性，紧着认识的学童，一个一个招呼，王贞无奈，只得随着他。

        莫说这小子胡闹，识人倒有一绝，谢绍骏一圈绕完，座中学童，几乎都能叫上名字。唯有陈敬文，他却不识，又见年岁相仿，因此抱拳发问道：“这位兄弟不曾见过，借问尊姓大名啊。”区区束发童子，却发市井豪侠之语，强做持重之态，令人忍俊。

        陈敬文起来回道：“小姓陈，名敬文。”

        “咦，你不姓王啊？”谢绍骏疑道，见他也穿着裘服，又问道：“敢问尊长是哪位官人？”王家私塾几乎全是王氏子弟，鲜有异闻，所以谢绍骏以为陈敬文如他一样，也是来此借读的哪一家公子。

        “不是，不是。”陈敬文辩解道：“我祖籍河西瓜州，家严已经过逝了。”

        “是我冒昧，勿怪勿怪。”谢绍骏蹙眉自责，接着嘴角一咧，又如好奇宝宝一般说道：“哟，河西呀，前些日河西回鹘来朝，你可知晓？”不待陈敬文开口，紧着又道：“还带了一批马军到我耶耶麾下听用，我偷着瞧了，还算得威武。”话里有显摆之意。

        陈敬文只答了一句“知道的”，便不知如何往下。王贞接起来，说道：“三郎，你是不知，眼前陈大郎，正是使团随行之员。”王贞也是个文静性子，总不习惯谢绍骏的轻佻，为了打断谢绍骏的臭显摆，便将陈敬文的来历多说了几句，诸如西域孤军、归义将门之后等等。只说得谢绍骏的眉毛逐渐竖起，当下言语道：“哎呀，失敬失敬！”。不管如何，中原大地，但凡通晓些百年历史的，对当年张议潮的归义军收复河西，都是十分敬重的。

        然则前一刻谦逊有礼，后一刻画风突变，但见谢绍骏一掀锦袍，抱拳拱手，说道：“有这机会，一定要向陈大郎请教一二。咱们这叫以武会友，不打不相识！”

        “你这叫记吃不记打！”旁侧二兄谢绍琪紧忙打断道：“咱们是客，怎可这般无礼。大人收拾你少了？”家中长辈才称大人，这里谢绍琪口中的大人，便指父亲谢彦章。

        “大郎远自河西而来，才更珍惜切磋之道。”三弟谢绍骏强辞道：“我视大郎为友，一见如故，亲切得很。咱们都是将门之后，切磋一番，才显出交友的诚意呢。”

        陈敬文左右看了看。彼时文武之道有异，还远不至于互为鄙视，因之王延、王贞、谢绍琪等，只觉得此举有些失礼，却不会因为比武而嫌人粗鄙。除去王延年岁长，谢绍骏在这一群同龄人里，是稍讨人厌的，奈何无人打得过他，今日他挑战陈敬文，其实大伙一多半内心还有点小期待，未准这位河西子弟能收拾了他。

        如此，陈敬文见王贞嘴上说着“宾客不宜”，眼中却透着一丝询疑，并未坚决拉架。加之一路走来，得柳毅、李道长指点，勤练不措，但也许久未与别人过招了，不免手痒，心里其实已经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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