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回 羌女轻烽燧 胡儿制骆驼 (1 / 2)
        《从军行》

        ——唐·王昌龄

        玉门山嶂几千重，

        山北山南总是烽。

        人依远戍须看火，

        马踏深山不见踪。

        ……

        肃州西北二百里，玉门军城，金山国玉门军的驻地。一条鸦儿河从城西流过，军城自河道引水，形成了一圈护城渠，别处的土地均已荒弃，只有护城渠内外，还保留有军屯耕种的一些田地，初秋时分，正是即将成熟的季节，只是今日里，四野无人，军城匆忙抢收半熟谷物后，田间便全是东倒西歪的穗根，立一片，倒一片，乱糟糟的。所有人全都避入城内，一干军将伫立城头，遥遥盯着东方，那一片渐渐逼近的青色军旗。

        前文曾表，此处并非俗说的玉门关，要再往西北二百里，才是那座闻名于世、扼守西域通道的盛唐边关、玄奘西行去处。而这里的玉门军城，则一直是唐军遏制吐蕃北出祁连山的军事要塞，被吐蕃攻陷废弃百年后，归义军又重建了此座军城。自打龙家败退、肃州失陷后，玉门军城便成了瓜沙抵御回鹘军的第一道战线。若不兴大军前来，但凡一二千蕃胡人马，轻易是不敢绕过玉门军城，去侵袭西边瓜州腹地的。

        唐时玉门军一度曾管军五千二百人，可见其军事地位之重。到了归义军时期，缩编玉门军为两千三百人，有马六百。再到近年金山国的时候，兵员一旦折损后，得不到足额补充，缺编日益严重。只因负担边界游弈之责，故此马军尚保有五百之数，而步军则只剩得千人左右，依当前玉门军力，只是守城尚可，攻伐不能了。

        东边的烽火一直在燃烧，烽卒业已避逃进了军城里面。玉门军城角楼的烽燧台上，也燃起着四炬烽烟，烟尘冲天，扶摇直上。依制，遇敌马步军五十人以上燃一炬，五百人二炬，三千人三炬，万人以上四炬，此乃烽火之制。自军城回首，西边大漠中的烽燧台亦一一响应，相继燃起了四道烽烟，想必来敌过万的消息，不消半日就能传入敦煌城内的皇城宫苑之中。

        此时的军城墙头，张氏老将、玉门军使张明德，警惕的望着徐徐逼近的回鹘军前锋。原本还应有另一将官，在此协助守城，却受托勒水首战之影响，主动避嫌自闭于宅内。此人乃是玉门镇遏使索盈达，亦是索勋族侄。索承庆乃索勋义子，论起来，二人称得上兄弟。因此得知索承庆现身于回鹘前锋军中，索盈达便不顾诸将劝慰，坚持交出镇兵由张明德兼管，自身闭门不出。张明德劝解不成，也知其顾忌颇深，遂不多说，任其避嫌也罢。

        而阴仁贵、张进达也没有困守城内，回来休整两日后，便又游弈于外，一则保持对回鹘军势的刺探，二来可对肆意劫掠的小队回鹘人马形成震慑，伺机突袭。所以此刻城中主事人，便唯有张明德一人，城内共有军民一千五百余人，其中玉门步军千人，镇军二百，其余为烽子、民夫、商贩、路人不等，皆唯其是首。

        回鹘势大，早在肃州集结之前，阴仁贵便已估得其一万数千之众。前些时日与张明德商议之后，明言玉门军在此战中局势堪忧，若狄银意图稳打稳扎，则此战必定要拔掉玉门军这颗钉子，至此将整个肃州收入囊中；若狄银要直捣腹地，则玉门军就成了摆设，狄银军一旦扬鞭西去，以玉门军千余人的实力，绝不敢尾随其跨过百里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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