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回 策定清法寺 不受牵阻迟
        清法寺内，众将齐聚，待点将介绍完毕，进入军议阶段，狄银乃将本番进军的要旨，与众人分说明白，正是八字——直捣敦煌，一战灭国。

        历数甘州回鹘进抵沙州敦煌，沿途需经层层阻碍。敦煌以外，金山国中两支常备军，分别是屯驻肃州以西的玉门军、屯驻瓜州的墨离军。此外还有镇军五部，一路上由东至西，分别是玉门镇军、新城镇军、晋昌镇军、悬泉镇军、常乐镇军。前些年，回鹘军进攻金山国，多在新城、玉门、晋昌之间反复纠缠，只有去岁，回鹘军突进到敦煌便桥、及宜秋渠一带，旋即便因师老疲惫，被金山军罗通达、阴仁贵击退。

        经年战损，玉门军仅剩一千余人，墨离军稍多也不到三千人。至于各处镇军，更是人少，平日不过数百至千人，战时还需编练民夫协助守城。各军各镇的马军更是不足，若让他们出城与回鹘联军野战，那是真的浪战讨死。故此金山国今番将兵力收缩于沙、瓜二城及几座镇城，尤其是敦煌城中，屯集了近万兵力，只是战力参差不齐。其实金山君臣的打算，还如往年一样，意图等回鹘军层层突破、到处劫掠，待其师疲，再一举破之，换个通俗的说法，便是“以空间换时间”，苦等寒冬。

        而狄银今番出征定策，便汲取过往经验，不再与其拉锯，决意一箭穿心，直取敦煌，设法一举攻克金山国的统治根本之地。由肃州到沙州，西驱八百里，地势大致平坦，除了黄土便是沙砾，沿着瓜沙大道一路行去，间或稍有浅山，另有数条融自祁连雪山的河水穿过其间，被农夫开出了许多灌渠。一般商队行走，需半月左右，若是步骑混合大军，每日得有小半日用于扎营，则更慢些。两年前金山国，说动仲云南山部一起攻打肃州，步骑协同，自敦煌出兵，足足走了将近月余，仍没能达到肃州城下。

        狄银这回做了充分的战前动员与准备工作，全员齐备驼马，分为前中后三军。

        前锋依旧由貊歌息达担当，人马增加到两千骑，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破敌化阻，探顾军机。

        中军八千人全部为能战之骑军，狄银自领之，紧随前军其后，前中两军只管一路前行打仗，不用顾及后路。

        后军由监使药罗葛结诺统领三千士兵，另有两千民夫、牧倌等，一共五千人，押送牛羊粮草徐徐跟进，后军一应负责后勤、收容、医治、军法等事务。

        如此安排之下，前军、中军敢战之部只管一意前行，避开金山国各军镇不打，只需十日左右，便能赶至沙州城下，围困住白衣天子张承奉。

        军议通报完毕，狄银又宣示了些个职司事务之命。奚高勒虽然首战不利，但毕竟是回鹘内九姓之一，且历代看守合罗川，昨日之战也颇有决心，因此狄银仍是一番赞扬，一口承诺战后补充奴隶人口于他，又当众宣读乌母主可汗之任命，由奚高勒一并继承其父的合罗川都督、梅录之职。又涉有奚牙勿部达官之请，亦即统兵官一职，自上任奚部达官于删丹牙帐参与政变被弑后，乌母主可汗一直未允奚牙勿部递补达官。这次也算施恩与奚高勒，许其自荐达官之选。需知道，奚高勒手下堪用的道佴丁、布噶、吉斯等人，都只是相温，类似金山军的队头，而达官乃是部落的世袭官，一个部落只有一人而已，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从相温至达官，乃是从平民官晋阶到了世袭贵族，谁不眼热。奚高勒无论推荐谁来坐这个位子，说夸张些，便得对他感恩戴德一辈子。

        又发布了几条任命，叙完正事，诸将各自散去。狄银留下奚高勒，仔细听取初战细节后，又专门召见了思结萨尔、索承庆，亦是好生勉励一番。缅怀了思结部的辉煌历史，肯定了归义军旧将的能力，表达了对合罗川三人众，继续建功立业的期待。最后又找来一员中军副使多雒朝阑，嘱其专司与奚牙勿部联络之职，处置日常往来事务。

        这番召见不做细表，但索承庆回来便与赵什德说，狄银此人，虽不知将“兵”能耐怎样，但尤擅将“将”，拿捏心术，果然不可小觑。不愧是翻云覆雨，能从被动挨打翻身发展到碾压金山军、未来将继承删丹汗位的男人。

        大军又在肃州休整一日，遵循狄银的安排，各部都将战兵与辅兵做了分离。回鹘起自铁勒，也是全民皆兵的游牧民族，虽然不似唐军有明确的战、辅、民夫的区别，但强弱、老幼区分还是有的，弱一些个的军卒、牧民自然就承担了类似辅兵、民夫的任务。

        遵其将令，奚高勒也将百十名伤病、老弱交由奚吉斯统带，去往后军于肃州城内安置，自己只带三百精壮随删丹中军行动。令狐佛奴等与奚牙勿部、思结部的一干伤兵一道，自然都被留置于肃州城内。一名法号道明的摩尼僧留下加以照料，那位睿真法师依旧伴随奚牙勿部而行。

        思结部里，巴什很是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带上阿哈尔。托勒水西岸仓促遇敌，巴什没敢第一战就让阿哈尔上阵，也算躲过最初一劫。后来阿哈尔见识了族人伤亡惨状，连晕带吐，表现不堪。直到最后的乱战，他都躲在后面，唯一可取便是还知道取水帮战兵浇凉。这回精简人马，思结部与安平寨一共只剩六十人左右，再遇战事，可就没有往后藏的余地，思虑再三，最终仍是将阿哈尔带在了身边，冀望他有所长进。

        第二日大军启程之后，为示拉拢之意，奚牙勿部被安排在紧随狄银亲卫之后，可谓是中军的中央了。受此礼遇，奚高勒的烦闷总算卸下泰半，重又振作起来，交代道佴丁与奚布噶，要与前来勾通的多雒朝阑，多多交往，还待其指教自家军士一二，以壮兵势。

        从离开肃州起，便是进入了甘沙双方的临战之界。狄银大军径沿甘沙驿道直进，只见轻骑远逐，席卷水天，但闻马嘶人吼，声翰山林。

        此正是：西征瓜沙路，三旅五镇阻。任尔千重障，但凭一军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墨缘文学网;http://wap.mywenxue.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