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三回 结营二十部 雄兵一万五 (1 / 2)
        《过酒泉忆杜陵别业》

        ——唐·岑参

        昨夜宿祁连，今朝过酒泉。

        黄沙西际海，白草北连天。

        愁里难消日，归期尚隔年。

        阳关万里梦，知处杜陵田。

        ……

        陇右道，肃州郭下酒泉县城。

        肃州城北数里，沿着托勒水边有一座清法寺，又曾名金光寺，据传始建于北凉时期，已不可考。而今所存的重建于唐大中年间，张议潮收复肃州后，归义军首任河西释门都僧统、高僧吴洪辩，遣弟子曹法镜前来主持山门修缮，一度成为肃州最昌盛的寺庙，最多时有寺三纲、寺卿、寺众等五十余名僧人。只因建于城外，这几年屡受刀兵影响，已经再度没落。偌大的数重院落，只有几位老僧，收容了几名幼童。

        此次狄银西征，以此寺作为出征点将之所，施与供奉若干，又新指了几名甘州僧来此主持，便是有重振清法寺的打算。这是对此战有必胜之念，要将肃州从交战边疆彻底纳入统治地域了，故此重建这座数百年的古刹，可逐步安定这一带的人心。

        观清法寺两侧，沿着托勒水左岸，汇聚了上万大军，连帐十里，浩浩荡荡，似乎能从南山一直伸展到北山脚下。一队队骑兵纵横交错，河边有一队人马尤其醒目，巨大的白牦大旌随风飘扬，骑士整齐的银甲绿袍，头顶黑色盔羽，披着黑色披风，犹如一群低飞的鹰隼，振翼掠过草原，正是狄银的亲兵护着这位回鹘王子在巡视全军营地，所过之处，各部人马纷纷欢呼应和，此起彼伏，振聩不止。

        还不到三十岁的甘州特勤狄银，扬鞭策马，意气风发，心中豪迈之情难以抑止。遥想当年，草原上回鹘汗国覆亡之初，药罗葛氏举族仓皇南逃，一度只余数百人，不得已捉道打劫，被视为丑鄙马贼。而今一晃七十年，合众连横，亦战亦趋，休养生息这些年，终于今日，又响起回鹘万骑奔腾之声，药罗葛氏亦重归万帐汗庭之势，怎不令可汗与狄银、这父子二人万分振奋。

        来回巡视完毕，一行人返来清法寺院，沿路所有人纷纷屈躬行礼，再看院内各部首领本已分坐两侧，只待狄银入内点将议事，远远闻听狄银来了，一齐离开交杌站起。

        年青的狄银龙行虎步，大跨步迈进院子，噔噔两步便迈上殿前台阶。转身环顾院内的数十军将，胸中豪气澎湃，大声道：“诸位，请落座。”

        众将都道一声；“谢特勤。”刀剑环佩，甲叶碰撞，众人一齐落坐。院中多数将领都披挂齐整，也有少些年纪大的，或者安逸惯了的都督人等，只穿着清凉薄衫。狄银对此不以为意，几年下来，早已学到乌母主可汗的八分定力。只愿享福的，与愿意挣功劳的，他自然会有不同对待，只是不做那般明显罢了。

        众人坐定，便有一位从事走上前来，按花名册一一点名，点到名的将领，便起身唱到，此举一来是点验将校，二来也教各部将领互相熟悉，毕竟此次人数较以往多了一倍，院内充斥了许多新人。点到某些悍将时，狄银不吝赞美之语，称其往昔战绩，被赞扬的将领便面带喜色，个个说道：“愿为可汗、特勤效死！”即便没有大功劳的，狄银也有好言介绍，如此有益于大伙互相熟识。譬如唱到奚高勒时，狄银便说道：“奚高勒都督十年如一日，为可汗与在座诸位镇守北疆，阻卜、党项不得寸进。前日遇敌先战，以寡击众，逼退了贼首阴仁贵，立下西征第一功，堪称本族基石。”奚高勒听得面红，当然看不出来而已，连道：“特勤过奖，愿为可汗、特勤效死。”如此寥寥数语，不知底细的诸将，不由又高看奚高勒几眼。

        诸将点验，全员到齐，且来看今番甘州回鹘征金山联军，到底有哪些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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