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回 唐前牙门将 汉末大湾城 (2 / 2)
        做为荒原上的小部落，既想斩功获利，又惧折损过多，左右之间总是顾虑重重。对思结苏恩这一番话，诸位头目也不意外，齐声称是。思结萨尔接过阿大的话头，又说道：“本部各家，只偶与贼寇三五人有过厮杀，论起大军征伐，这里大多是久疏战阵之人。依俟斤之意，距奚高勒都督前来，尚有数日，我等就在大帐这里，合伙勤加操演。这几日的酒肉，俟斤管够，操练完毕，本部再根据操练之情状，补充部分兵甲与诸位，以策万全。”补充的兵甲，其实是要记到各帐头上的，可不是白给，这点大家都清楚，无需明言。

        “很好，很好！”“俟斤威武！”“安特斤威武！”嚷嚷声嘈杂响起。思结苏恩示意大家停下，笑道：“多年难得聚的这般齐全，今日当开怀畅饮，管事，上酒肉，大伙儿不醉不归！”

        慢慢的日落长河，不一会儿，大帐内外篝火通明，盘瓠交错，人影参差，只此一宵，即将出征的人们不分主仆，耀然起舞，慨而高歌，一夜大醉无言。

        …………

        第二天清晨，牛角吹起，各个帐篷里钻出一窝窝蓬头垢面的大汉，乱糟糟的各奔东西。有人去弱水里扑腾醒酒，有人去察看早饭好没，有人到处找昨晚不见的衣袍，还有人迷迷糊糊地自顾溜达。思结萨尔、索承庆、阿朵玉特、巴什四人，立于大湾城鄣之上，远望着营地这番乱象，面面相觑，竟无言以对。

        这些年来，思结萨尔做为乌母主可汗的近卫番直，常与敖鲁军、删丹军一起操练征战，虽说直接操刀子砍人的机会不多，可看取军伍战力的眼光不低。莫说回鹘这两支强军已能做到令行禁止，就算其他部落的仆从军，但凡经常应召出战的，也大多能做到击鼓而进，鸣金而退。可眼下思结部这区区几十人，就乱成了一锅糊粥，怎叫心怀壮志的他有好脸色。

        只有安平寨兵，在赵什德、杨悟那、氾宁宁三人的大声催促下，尚能快速集合，踩着角号之声，齐齐来到城下，排成四列。其他人又乱糟糟了许久，牛角号催了一遍又一遍，近百人才最终全部到了城下。

        思结萨尔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原要激昂训诫一番，此时寡然无味，恨不得破口大骂。索承庆心中暗笑，面上不露声色。又见思结萨尔面相难看，遂近前化解道：“安特斤不要多虑，糙汉收拾几天就利落了。”又说道：“某家有些提议，请安特斤斟酌。如今时日不多，军务操练还需分出主次。某家以为当务之急有三：其一进退有序，不堕军威。其二冲锋掠阵，不怯敌势。某观本部皆是弓马娴熟的战士，个人战技无忧，多加演练阵列变化即可。”索承庆口中赞着众军弓马娴熟，实际却也未必，也是参差不齐。但身为客军，总得照顾些思结萨尔的颜面，寻个由头赞上一句，宽宽心罢了。

        “其三，便是这攻城之法。本部确实要有所预备才是。”

        一般的攻城法子，常以奴婢或贱民、弱卒为前阵，持续扰敌，但觉敌疲，便以锐士雷霆先登，归义军当年征战亦如此。不过总是攻难守易，遇到守御一方，是镇城以上，非有极大胜机，归义军也甚少强行先攻。往往困敌至疲、至饥，围城数月半年不等，再择机攻城。只不过，所遇守军较少的戍堡关隘，倒也不忌强攻。

        思结萨尔自也通晓这些，左右看看思结巴什与阿朵玉特，皱眉说道：“不瞒索头领，我等前些日子，照着删丹军的法子，也操练过几回攻城，只是没甚改善。若还是今日这般拖沓，恐将伤亡难料。所以，这两日的操演，还望索头领不吝赐教。”

        思结萨尔真心请教，索承庆自不推辞，说声不敢当，继续道：“某家其实也久疏战阵，按当年的法子，先排布操演试试，且与安特斤及二位一同推敲。”看了看鄣下的军阵，说道：“且先借某二十名弓手，做攻城遮蔽之术。”思结萨尔点头应允，直点了自家与阿朵玉特家的二十二人，由阿朵玉特领至鄣下结队，听候索承庆调度。

        索承庆又让赵什德带一火人上鄣，在思结三将面前，演示了一番城防惯常手段，如何结队，如何交替，长枪、刀盾与弓弩的相互配合。又将诸如滚石、擂木、拍杆、金汁、大弩之类防御器械，比手划脚描述了一番。直听得三将一阵恶寒，心道：“好阴险的汉人。”往日所习删丹军之法，只见其形，不知其然，如今天这般揉碎了一点点讲解，始知为何如此，着实让三人大张七窍，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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