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课：塞翁孔桥（05）
        在苏叶看来，楚桥因还算靠得住的男人，或者说是比较靠谱的男友。男友是用来谈恋爱的，男人是用来结婚的，楚桥因算是男人还是男友，苏叶有时候也很恍惚。好与不好，看惯了也都一样，审美疲劳和审丑疲劳是一回事。靠得住，或者靠谱，也是泛泛之论，但有一点苏叶很是不以为然。楚桥因身上自带一种故作深沉的味道，他有一句话经常挂在嘴边：“幸运或不幸，哪有什么偶然相遇，都是蓄谋已久。”这不废话吗？

        自从得知楚程二人的勾当后，苏叶就越看越觉得楚桥因越来越做作。有时候问到他一些细节，看到他故作神秘的做派，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在自从程天麟逐渐熟悉后，就时常露头来作个和事老。

        其实苏叶也就是从一开始有个节没有解开。按说这个买卖是程天麟发起的，但是揽客谈事都是楚桥因在做，他楚桥因为什么这么上心，又有什么广大神通，能从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些需要超度的亡魂。

        她等着楚桥因自己兜底，但最后还是程天麟憋不住，交代了底细。于是等郎妹就浮出水面，上了苏叶的记事本。她隐约感觉楚桥因和等郎妹之间有不可描述的典故，即使是逢场作戏，也是不能容忍的。

        虽然没有名字，但凭着记者敏锐的嗅觉，她马上找到了等郎妹。等郎妹是场面上的人，也不避讳，说成功的男人身边哪能少得了女人。苏叶听得不对味，脸面上不好看，等郎妹马上心领神会，解释道：“别误会啊，我说的是生意上的事。注意，不是我的生意，是他的生意。”听她一番解释，苏叶才知道原来最初的几桩生意，原来都是等郎妹给介绍的。

        至于等郎妹为什么这么热心，也是得其自然的。因为自己做了一次法事，心里好受自然不用说，关键是没过几天，那个害死姐妹的混混竟然被车撞死了，**高兴之庆贺之余，也就相传大多曾经受他的蹂躏，现在死了，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也就逐渐得知原来是等郎妹做了法事的缘故。等郎妹自然是知恩图报，当然也是得其所便普度众生，自然一有机会就会传递消息。风月之地，自然充斥着江湖故事，有江湖的地方，就充斥着颠沛的亡魂，借着等郎妹和**搭桥，自然有生意上门。

        等郎们有没有从中揩油，苏叶无关痛痒，她只关心他们俩有没有过亲密的接触。等郎妹说：“我记得的是没有，喝醉酒记不起来的，就说不准了。做就做了，他又不是真心的，放心吧。”苏叶很尴尬地撇撇嘴，不知道怎么应对。等郎妹说：“你这大记者，我找个机会认识认识姐妹，这种场合有好多私密消息，说不定能给你挖掘点新闻素材。”

        苏叶说：“你们这个题材已经过时了。”

        等郎妹说：“可是我们知道的事多啊！”

        苏叶笑道：“瞧你这点职业操守，不知道保守客户秘密啊？”

        等郎妹也笑道：“客户说的，让你听到，自然不是让你保密，就是要你泄密。不泄密，还说什么职业操守？”

        苏叶觉得等郎妹说的很有道理，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渠道，真是下流之地也流淌着上流智慧。

        楚桥因对苏叶背地调查他的事也无任何不满，毕竟自己隐瞒在先，不怪他人怀疑和捉摸。对于自己有没有和等郎妹做过，他也说不清楚，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必须讲清楚，不是要让苏叶放心，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对有些事，他是坚持底线的，不容许对自己有任何冒犯。他撇开话题，专拣几件可笑的事说，“教授怎么搭上等郎妹这条线，就让人有点浮想联翩了，莫不是都爱抽空学外语充充电。”苏叶说：“大学教授还学什么外语，大概是去教外语的吧。”

        后来发生的几件事，逐渐脱离了楚桥因预想的轨道。

        一是塞翁孔桥意外出名了。夜晚的塞翁孔桥比白天热闹，公园管理处不必说，是不允许在里边搞收费业务的，更不用说封建迷信乌七八糟的东西，但有说话的就有办事的，上下打点，也可以通融通融，反正是你情我愿，又不用明码标价、强买强卖，当然也不用上税。麻烦的是光顾此地的法师越来越多，有抢生意的苗头，好在客户都是单线联系，桥归桥路归路，保安也顺便得点甜头，很负责地维持秩序，不怕有人砸场子。

        让楚桥因感到欣慰的是，相关的产业也带动起来了。卖法器的，做绢花的，公园管理处还专门请人设计了塞翁孔桥的泥塑模型，把停开的码头重新摆设一番，专卖纪念品，居然也是生意兴隆。

        二是生意好自然收入就多，程天麟是厚道人，不能干独吞的事，所以三番五次要给楚桥因分红，楚桥因也是五次三番地推辞。程天麟就找到苏叶，苏叶心头热耳根软，也觉得楚桥因太不近人情，就代他收了分红，至于多少，全凭程天麟随意。但楚桥因终究还是不接受，苏叶就自己开了个户头。走动的次数多了，苏叶就对程天麟有了感觉，两相对比，一个轻滑，一个厚重，一个冷漠，一个温润，到底是不是谈恋爱的感觉，苏叶也懒得去体会，反正先交个朋友，往后的事，或许比超度还玄乎。楚桥因也看出不对劲，但他无可奈何，大家都是风雨中人，自己和等郎妹到底有没有中招，终究是说不清楚，还怎么苛求其他。他忽然想起来，第一单的生意，或许因为过于兴奋，他竟然忘了过桥去摸石狮子，以后倒是一次不落。但究竟是因为第一次没摸，还是因为以后摸了，才无端生出许多意外。

        最近一次的有惊无险，直接导致楚桥因心声退意。做完一单生意后，已经过了零点，这也是有原因的。塞翁孔桥成了热门道场，凑得不巧的时候，赶黑会有四五拨做法事，楚桥因就干脆把时间定在零点前后，面上的说法是：“子时阴阳交错，黑白颠倒，正是辞旧迎新的时刻。我们的法师法力高强，才敢在这个节点上探路。”自己信不信不知道，反正客户是信了。过了零点，两个人出了公园走到一个拐角处，就被几个壮汉堵上，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揍，刚挣到手的钱被搜刮干净。临了，一个壮汉调侃道：“搞什么超度，为什么不到寺院，你们充其量就是偷渡。”两人最终也没搞清楚为什么挨揍，是单纯抢钱还好，“盗亦有道”，不会坏了生意，怕就怕同行使坏。程天麟心有余悸，说这一行恐怕做不长久，“在黑暗中太久，怕不能自拔。我们就是普通人，入戏容易出戏难。”楚桥因想到的是，这一行接触的黑暗面太多了，会影响自己的情绪，以前听说过心理医生自杀的事，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给超度了。

        所以后来苏叶正式提出“作回朋友”并且直言新男友是程天麟的时候，楚桥因并没有“万万没想到”。他从各种**中删掉两人的联系方式，至于程天麟往后生意怎样，他无心过问。

        塞翁孔桥的生意明摆着越来越好，但楚桥因不再晚上入园，“亡魂在人间”，他不想撞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墨缘文学网;http://wap.mywenxue.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