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阳氏新月 (1 / 2)
        “既如此，不知新月今日可所获？”

        “得逢殿下之前，某观怡然亭中宾客，唯长孙邕风流儒雅，仪表端庄，与之交，却觉世故圆滑，其心难与。”

        秦王又从阳霁口中闻得长孙邕之名，知其定然不凡，默然点头，而又不便细问，乃转而道：“新月在京中可有其他相识？”

        “国子监博士宣涓，与霁同举于洪盛三年，有同年之谊，后奉令同修前朝国史，因而相熟，每会佳节，或休沐之日辄常同出游对饮。”

        “吾闻宣涓宣士清乃越人？”

        对曰：“然也。士清祖籍建安，初值太祖用兵江东，前朝扬州总管刘宗征闽中越人抵御，宣氏一族即在其列，乃迁至豫章海昏，后刘宗溃败，部曲遣散，乃定居之，未返原籍。涓自幼承教于豫章鸿儒张应门下，颇通经义，乃先生之得意门生。士清虽出越族，而悉知汉礼，为人谦和仁义，乃君子也。陛下月前降诏，以三越多乱，盖因出自汉官不通当地民风，欲辟熟谙越人风俗者或起于越族之后秀为守令，涓闻之，旬日前上表自荐，不知批复如何。”

        “如新月所言，宣涓确是陛下此诏合意人选。只道是其若调任出京为官，恐新月又无故人排遣矣。”

        对曰：“吾虽于私不愿，而为人臣者，岂能因公废私。且士清常思故族，每闻三越为祸，辄暗自喟叹。尝谓余曰：涓虽不才，仍知圣上志在北方，还民故都，而若南境未平，常存隐患，何谈重涉江北，饮马燕赵？而越部有乱，自前朝始，便屡伐不止。陈文帝时遣武成敬侯南征，至合浦归；后有杜氏三代，镇守岭南，经略交广近百年，而恩威仍是不满，乃致永宁之乱，陈氏倾覆，多有其因。太祖建国，分越族为南海、南越、闽安三部，许诸酋首以军权显爵，荣宠极盛，仍叛乱不息。故而某以为，越族三部，宜慑之以强兵利刃，感之以皇恩圣德，抚之以轻徭薄赋，治之以同宗同俗，如此多管齐下，虽难言越部永无缓急，可保时日之内再无大逆，民众咸归，乐于农桑耕织。”

        秦王大惊：“竟不知宣士清有此真知灼见，非新月所言，陛下恐将失一国士！”

        “士清之才，胜霁百倍，与之相较，犹如荧光之比皓月耳。只道士清平日寡言少语，又以其自身越族身份，常自觉不安，故在朝中惶恐不敢多言，偶有高谈阔论，论及时事，皆是与霁私下交流，未曾奏表以闻。”

        “宣士清高士，竟也有此愚昧乎！自陛下承继大统以来，勤民听政，昃食宵衣，以冀中兴日月之功。而仍觉人力不济，遂数下诏书，广求才异，不使贤茂遗于野，握发之切，吐哺之行，心虔志诚。任人以能，不论过往。尚不论门下省沮渠侍郎，乃北方胡人，非我族类；太常寺栾少卿，亦是越族南海部之人。陛下皆委以要职，不曾轻视。”

        “陛下开明大度，心胸宽广，招贤纳士，必不因身份籍贯便加介怀，还望士清能早日自除隔阂。而霁以为，若称‘攘外必先安内’，则相比三越，有一隐患留存日久，更是无穷。”

        “敢问新月所指何人？”

        对曰：“今左右并无闲人，劳殿下相询，愿竭鄙怀，此人即是汝南长孙谅也。谅之为人，性辩慧，美风仪，器识高爽，风骨魁奇，故厉帝睹之而醉心，太祖闻之而动色。而其实乃凶徒逆俦，淫酷屠戮，无复人理。前朝乱世，则拥兵自重，驱驾英贤，窥窬天下，欲窃皇帝之徽号，备至尊之礼容。兴赖先帝兵锋直指，尚能制之。今陛下践祚未久，虽贤名远播，而窃以为威信不足使之屈从。谅控弦鸣镝，拥兵数万，据有淮北，怀不臣之心，行不轨之事，若外和夏、齐，则战端挑起，恐江北数年内将无宁日，建业、襄阳亦是危如累卵。则自先帝以来，数年休养生息终付诸东流矣。”

        “如新月所言，长孙氏势大，如有朝一日纵兵为乱，朝廷以何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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