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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对抗
        海船底层货仓长廊,一盏微弱的油灯陪伴,阿郎今夜当值。作为短暂的旅客,他成功成了一名杂役。根据肥胖的丁管事的安排,这几天只能在这无人行动之处落脚。船上自然还有其他的外人,和阿郎不同,他们是尊贵的客人,是发财致富的生意,会行走的元宝,而阿郎就像是一只寄食的老鼠,可能随时被丢下水去。即使是这样,阿郎也花费了许多心思才登上船。铁壮帮忙打听船上的事,最后终于逮住了那个胖子在酒馆消遣的时候。小渔夫把这几月出海的劳作成果统统换成了银两,然后大部分流向了丁管事的宽袍大袖。

        静,还有发霉的气味堵塞了三尺宽的通道。其实还好,下层和上层之间只有一道小小的门连接,阿郎发现没有人关注,可以放心大胆的做自己的事。每天的行功打坐冥想已经成了习惯。默行功法,可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情绪始终干扰,一发不可收拾,他只好去安抚。

        那是离家远行的不舍。十六年的生活之地,今天却渐行渐远。百余岛是他生命开始的地方。还记得厨房里烧饭的阿嬷,尽管如今已是餐风饮露,有灵力便不需要再食烟火,可那当初垂涎欲滴的美味,仍然回味无穷。阿郎托铁叔一家偶尔去打扫一下屋子,他又去阿嬷坟前拜别,说了一些两婆孙之间的悄悄话。铁壮最终没能结伴同行,阿郎打消了当初的想法:铁壮和木牛是两家的顶梁柱,何况外面的世界,不一定就比这儿好。留在这里的人,他们的生活或许也让某地某人羡慕吧。

        木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入屋去,木婶还带着眼泪。她说:“阿郎,累了就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可别忘了。”村子里听说阿郎要走,硬拉着阿郎的手塞了些钱,两双布鞋和一套衣服,村长还调侃说“可不能给我们村长丢脸”。当然不会,回家的路不会遗忘。阿郎潇洒的谢过大家,只是去岛西的路上,却一路走走停停。他也不会反悔这个决定,既然有了使命,如果不去完成,一定会有无法掌控的灾难,这是阿郎的直觉。而这里,他一定会用尽所有努力去守护!

        平静的心绪,格外受到星辉的青睐,柔和的色彩,不自觉的覆盖全身。再行功法,丝毫不滞,流畅的灵力在经络中游走。旋转的气海,像一只觉醒的蜘蛛,捕捉着天地间的食物,一张晶莹的大网铺展开来,轻盈的跳跃。阿郎已进入奇妙的境地之中。

        曾经的执念,过往的回忆,剔除了无意义的部分。尘埃由扫而落,化作成长的养分,一颗种子的春天到来,突破长久的禁锢,发出壁障破碎的声音,然后,一株小草于心田出现,迎风招展。阿郎只觉得全身在这一刻走说不出的轻松,道不明的欣喜。一旦领悟了某个道理,挣脱了某种束缚,身体就与周遭的一切更加亲和。灵力的小溪原是兔子的奔跑,而今又变化成了狼群的狩猎。那代表更强大的力量,更有效的秩序。内视气海丹田,已成大湖,瞧不见下面的土地,这是玉湖境的特征;而灵台识海之中,多了一点光芒,似乎是等待谁添加油料,否则随时会熄灭,而旁边的另一处,相似的光团毫无动静,据住灵台正中,冷漠得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经脉更加宽广,五脏中肝脏已经随着长久来的行功耀耀生辉,青绿的光带于其表面时隐时现。

        还没有结束,这只是变化的开始,阿郎明白。阿郎已经知晓那意味着什么——从清泉提升到玉湖。口诀之中“集清泉,辟金湖,筑玉台,结符字,融丹窍,开龙门,启昆仑,入天山,升宝塔”,都有详细的描述突破的特征。但是,最关键的渡劫,却毫无资讯记录,只用一句干巴巴的话带过:莫问园中谁更好,人人各把一枝桃。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天上的仙人都喜欢玩这种迷糊的猜谜游戏?想不了那么多,阿郎保持行功的姿势,双手却动了起来,在空气中写出一个个莫名的符号,然后它们又全部融入到阿郎的身体之中,在表层结出一层青皮。他很早之前便准备着,既然不知道劫难是什么,不如趁早制作更多的砝码。天平上的较量,输赢就在这些平常时候细心的小事之中,一遍遍的练习,即使是平局,也不会让人失望。何况是第一次,面对那未知的即将到来的恐惧!

        浑身一震,有莫名的气机涌动,然后牵引着他全身的灵力,似乎要将他的肝脏切割,然后送出体外,回归天地。原来是这样——修炼是夺天地造化,每一次的提升都受到了监视,而天地的考验就是与修炼者的较量。它公平的运用同等的力量,只有守护成功者才能得到天地的认可,成为凤毛麟角的强者。

        有风如刃,刺在人的肝上,剥夺其中的精华,挑动受害者的神经。脸色苍白,斗大的汗滴滚落,阿郎恨不得在木板上打滚,低沉的呻吟在喉咙中摩擦。可是一旦放弃,所有的努力就将化作云烟消逝,至于失败的结果,显而易见——缺失了肝脏的人将再无生机。阿郎只能对抗,用坚韧的意志和毅力。盘腿而坐,压住心悸,双手不停,一个个符号飞舞,然后贴紧了皮肤,铸成最坚固的城墙。而身体里面,气海快速的旋转,并毫不吝惜的把灵力输送到肝脏,维持着它的活力。疼痛无比,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困倦十分,心神耗费超出了预期。坚持,坚持,就是胜利!阿郎相信那阵诡异无形的风终将停下,不是在这一刻,就是在下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于此时却特别漫长。当身体表面的裂痕开始愈合,肝脏中有一条青龙来回穿梭,阿郎便知道赢了。也许是幸运,也许是认真的缘故。他完全进入了玉湖境,并扛住了天地的考验。磨难过去,船底的客人久久不能平静,隔着木板,身下的大海波澜起伏,随着他的心跳动。

        阿郎惊喜目前的变化,但眼下的情况并不乐观——他十分疲惫,双目无神,没精打采。身体表面脱落的树皮,渐渐融化在空气之中,露出的皮肤上有无数裂痕还没有得到弥补。虽然肝脏中那条青色小龙有意帮助,加上气海和灵台光芒的合作,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不及更多的体验全身的变化,意识已经召唤他进入了休息的大床……

        阿郎在一声咆哮中睁开双眼,面前站着一个略微弯腰的胖子,一手指着盘坐在地东歪西倒的人,含糊不清的说着话。胡须抖动,圆帽倾斜,衣衫圆鼓,表示着中年人非常生气。

        “你怎么回事?是忘了我之前的交代吗?这里需要的是什么?你这样子让我真是失望啊,这地儿能当成睡觉的地方?你当初和我讲的可不是这样?瞧,要是这儿少了什么,我想那些老爷们会毫不客气的把你丢下海去,呵呵……”一连串的喝问接踵而至,气势如虹,居高临下。丁管事脸上和肚皮上的肥肉也跟着抖动,压迫着阿郎清明的双眼。

        “该死的小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二狗子,滚过来。这两天你也待在这里,好好盯着库房,要是像他这样,就在海水里等后天的太阳吧。”嘟嘟囔囔,喋喋不休,胖子吐出好几句才罢休。他身后跳出一个瘦弱的少年,面容苍白,体格瘦弱,身高才到丁管事的一半。身上脏兮兮的,手里窜着半个馒头,这时候顺从的走到阿郎的身旁,低着头,回应了一句“好的”就不再说话。

        阿郎知道这个贪婪的丁管事不会没事到下面来,臭哄哄的空气与胖子那身华丽的衣袍显然不相合衬,一定是有什么吩咐到了不得不走一趟。而旁边那个叫作二狗子的少年,模样十三岁左右,看似呆滞,眼睛里却不时闪过一丝灵动的精光。

        “糟糕的地方,嗬嗬。你们俩可得守好这个地方不能偷懒,至于吃食,自然会有人放到那边的门口。这次的货物可是你们千百条命还不够赔的,呵呵。不过放心,到了后天的傍晚,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不要给我惹麻烦。”他说完转身就走,狭窄的门已经完全被挡住,阳光被封堵,只有走廊的灯,散发出一点微光,而留下的两人,大部分身子在黑暗中挣扎。远远有笑声传来,丁管事也许正想着什么高兴的事。

        两个少年都不说话。在库房的门两边各自闲站着。二狗子继续啃着馒头,灯光让发黄的食物更添了一点白净的色彩。而阿郎则完全沉浸在自己这一次的变化之中,感受着,兴奋着……

        两个截然不同的少年的心事,在这漆黑的走廊之中,有什么不同呢?平稳的航行,似乎预示着安全的到达,接下的两天,依旧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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