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起云涌 (1 / 2)
        夜色下的轮台是喧闹的，四大部落的人进进出出，人们互相打着招呼，挥手或拥抱致意。徐徐微风吹来，夜色并不浪漫反而凉意十足，只是此时几乎所有部族人的内心都充满着激情澎湃。人们期望梦想中的可能性会在明天得到全部的解决。

        大帐里，属于名义上最高领导团体的白衣长老们正在聚集在一起做最后的磋商，长老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

        “现在开会，请各位长老都静一静”，一个脆亮的女声在会场的正中央响起，刹那间喧闹的会场归于安静。再看这女子，大约十六七岁，一身白衣，白的晃眼，通体上下竟没有一丝其他的色彩，轻纱敷面，灵动的眼睛闪烁着纯净的光芒，白衣包裹着的全身上下，自然相貌是看不清的。若隐若现，引起人们的无限遐想：或许有的女子天生就是一副美人坯子。在女子的旁边坐着一位长者，位于正中央，这样的方位必然预示了他的地位。没错，他就是七位白衣长老的领袖——穆，塞人没有姓氏，大部分的塞人只是随意有着一个代号，实质上也没有任何特殊含义。

        只见这穆长老低着头，紧闭着双眼，微张着嘴唇，满脸沟壑之下的皱纹清晰可见，那是岁月流淌的记忆。他身子微微的前倾，盘坐着在毛毯之下，双手交叉着放在两只大腿前，掌心向上。自然，他也是全身上下通体白衣，披肩的长发白花花的一片。穆长老今天已经五十多岁，在塞人一族这已然属于高龄了，残酷的生存环境下，生死之间的时间是短暂的。只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判定准确的年龄，时间的记忆在塞人一族是断层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然的规律需要人为的去一点点的记录，然而对于塞人而言，这岂能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常年为了生存四处躲藏和寻找，悲惨的遭遇下，再强大的意志也会不经意的忘记时间的概念。无数的历史表明，对于穷苦部族而言，时间完全是个没用的东西，从来没有记录的必要，它只会增加更多的痛苦。

        在穆长老的左右两边分别坐着三位身穿白衣的长老们，在大帐的正中央是一堆柴火，燃起熊熊火焰，此时的大帐里格外的温暖，温暖之下总会让人昏昏欲睡。然而，今晚所有的白衣长老们是无法安睡如常的。这时，其他的六位长老齐刷刷的把眼睛盯向了穆长老。只见穆长老缓慢地睁开眼睛，抬起右手朝着白衣女子挥了挥，张开嘴轻轻地说了一句“萍儿，你出去吧”。女子微微低下头，朝着穆长老的方向慢慢前倾了身子，然后又转过身去，朝着六位白衣长老的方向弯腰鞠躬后，缓慢地后退出了大帐。此时，温暖的大帐里就只剩下七位白衣长老了。

        “诸位长老，明日便是我们塞人三年一度的无遮大会了。我想不用我言明，诸位长老也应该知道此次无遮大会不比往常，这是特殊的时期之下的一次特殊的会议。这几日，想必各位也应该看见了，我们塞人分散在四处的族人以前所未有的积极态势回到轮台参加这次无遮大会。我们都清楚，过往每一次的无遮大会有的部落群体向来是不积极的，每次都敷衍了事，参加与否全看心情，然而此次却是十分的重视。因此今晚请大家过来，只是希望在明日无遮大会召开之前，作为最高领导群体的我们，统一下思想认识，确立下主导方向。各位是否明白，我们依然是整个塞人族群最高的领导核心。”

        当穆长老说完这些话以后，他快速扫描了位列两边的其他的白衣长老们。很显然，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反应，整个大帐里是死亡一般的沉静，其他六位长老全部低下头，眼光木讷的盯着前方的篝火。很显然，大家无法认同穆长老的想法，没有任何的姿体动作也就表明，似乎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一切穆长老看在眼里，也明确在心里。

        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理解各位的反应，也充分明白诸位此时沉默的深沉次含义。我与诸位一样，对于眼下所有发生的事情也是无所适从的。只是，我等既然是最高的领导群体，哪怕是名义上的。在此次无遮大会的会议上也应该表明我等的威权性。我与诸位一样，一直以来我们是无私的，奉献的，并不是要维持这表面的荣光，而是要替整个塞族指引着方向。这无关乎谁人的荣辱得失，而是为了大局，为了我们族群的生存。”

        说完这些话，穆长老停顿了下，又用眼睛快速的扫描了下其他的六位白衣长老。只见诸位长老们总算是微微抬起了头。

        然后，穆长老继续说道：“各位长老，若是在此次无遮大会上，我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迟疑，犹豫不定，那么我等的威权性领袖作用将会荡然无存。个人是小，然而我们的塞人一族呢，我们何去何从，难道任由那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孩子来决定并且领导吗？他们可曾经历过任何千钧一发的局面，他们可曾知道任何一个莽撞的决定就会毁了整个塞人一族。”

        穆长老顿了顿，继续说道：“诸位长老，多年以前我们的先辈创立了无遮大会，启用了白衣长老的集体领导责任制，必须承认如今这些制度规定里，有些的确不合时宜了。所以，我们允许任何在此层面上的修修补补，但绝不是彻底的推翻，我想关于这一点，诸位长老应该与我是有着共识的吧。”说完这些话，穆长老就停住了，然后气氛又一次回归到了最初的静默。他又一次环顾四周，很显然，他用这些话语在试探着大家的反应。

        这时，坐在穆长老最左边的一位满头白发，留着长长胡须的伊长老抬起头，前倾了一下身子，然后用右手轻轻抚摸下了胡须。开口说道：“穆长老的话想必大家都听的真切，在诸位之中，我是最为年长者，姑且就倚老卖老吧。就着穆长老的话，我也有些要说的，也算是给大家开个头。”

        此时所有长老都已经完全抬起了头，目光全部聚集到了伊长老这边。作为公认的整个塞族最博学的人，伊长老的话语自然在表面上是非常有分量的。危机时刻，那也是一种可选择的方向性的力量。

        “自从上次无遮大会到今天，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年。在我一生之中所经历的诸多个三年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残酷和残忍。过去的三年，我塞人一族经历的苦难是前所未有的，即使放在过去的一千年以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车师沙漠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自然灾害，再加上其他族群对我塞人一族血腥的劫夺，天灾人祸几乎使我们塞人失去了一半的人口。各位长老，我塞人一族已经到了危机存亡的时刻了，我塞人一族已经到了要亡族的时刻了。”伊长老几乎用着咆哮的声音颤抖的说出这些话。

        他继续说道：“在这个危急存亡的时刻，我们召开了此次无遮大会。诸位长老，试问，我们召开此次无遮大会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尽可能的巩固我等的威权，还是为了塞人一族在生死存亡之际寻找一条可能性的方向呢？我们要挽救我们的民族。”伊长老这些话就像一把利剑正刺穿着穆长老的脸面，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此刻他的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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