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品—6（2）
        “我给她们洗了脸。她俩吃了萝卜，一路上打着嗝，格格格地笑起来。姐俩头发乱蓬蓬的，小脸倒是红扑扑的，透着健康的颜色。

        “如果我知道以后的灾难，必定会马上领着她俩回家。两个小孩一个只有八岁，一个六岁，根本就不谙世事。只要肚子吃饱了，或者不是那么饥饿，她们会懵里懵懂。然而我毕竟不同，我那时已是一个懂事的少年。我们只离开了家乡两天，离家不会太远吧。

        “春天的阳光实在太好。逃学的感觉有点像犯罪。姐妹俩在河边大缓坡的野花丛里开心地嬉笑。我想先让她俩玩一会吧。然后打听回家的路。正午不到，我们都饿了。这可怎么办呢？不能老生吃萝卜吧。我牵着她俩往人烟处去。我们在村子里忐忑不安地走着，几只狗子汪汪地朝我们轻吠。冬妹紧紧抓住我，眼里满是恐惧。偶尔有农妇坐在门前端着粗碗吃饭，也不会特意多看我们一眼。姐妹俩无助地望着我。天地非常安静。我们终于停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站着。就像三个被遗弃的小狗，蜷缩在雪地里等着好心人。我们这种怪异的举动终于引起了农人们的注意。

        “‘嗨，那三个小伢，你们是谁？’我听到有人问候，眼泪几乎流出来了。

        “我说，我们是不远的村子里的，走失了路，现在肚子饿，口里也渴了。

        “那人扛着农具，狐疑地看了我们一眼，还是犹犹豫豫走开了。姐妹俩失望地看着他远去，她们天真的眼睛里充满悲伤。我领着她俩慢慢挪动脚步。这样一直从一个小村到另一个小村。船妹终于哇哇地嚎哭起来，引得她的小妹妹也放声大哭。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就近朝一户人家走去。

        “那家人正在黑咕隆咚的屋子里吃饭，乌黑的碗筷，杯盘狼藉，碗里隐隐只看到一些剩余。‘喂，有什么事吗？’我终于听清楚了，是一种当地的口音。我有些哽咽，我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他家的狗好奇地走过来，在我身边嗅来嗅去。我赤着脚，身上脏乱不堪。那家的男人仍旧坐在桌旁抽烟，而女人则用浑浊的语言和我搭话，一边说一边望着她的男人。两三个小孩流着鼻涕，伏在桌子上吃着。我很清楚地看到两三样菜，其中一个大碗里黑糊糊的盛着汤汁。

        “我一言不发，强烈地希望他们能明白我们的处境。那男人终于开口，我也听不懂他说了什么，只见女人下了桌，叽叽咕咕地往后面走去。她出来的时候，端着三个碗筷，碗里盛着红薯拌饭。我感激地看着她，遇到好人了。她指了指门外。我明白了。

        “船妹和冬妹怯生生地牵着我的手。她们俩刚开始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我。那女人是个慈悲的人，抱起她俩，用浑浊不清的话说，吃吧，吃吧。她自己的孩子可能吃好了，逗狗玩去了。我想那是我们吃的最香甜的一顿饭。残羹冷炙，是那么的美味。冬妹由于吃的太急，差点噎住了。”

        这时，铭伯停了下来，他问道，“我是不是讲的太多了，因为是第一次乞讨，而且那时船妹还在，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您一点也不啰嗦。我们在听呢。船妹是怎么回事？”

        铭伯没有接过我们的话题。他缓缓地又讲开去。说实在的，从早上到现在，他并没有讲多少时间，我们约摸猜到了后来会发生的一些事情。

        “这是我们仨流浪生活中第一顿真正的乞讨。吃完饭，我本能地跪下给那家主人磕了个头。‘哎哟哟，这小子，还真的会感恩。快，怎么回事呀，快起来。’她似乎这么说，‘我们家也不宽裕。你们早点回家，啊？！’是的，我想我那么冲动跑出来干什么呢，真正到了险境不过是难堪重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墨缘文学网;http://wap.mywenxue.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