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品—4（1）
        我们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呀。荒村野岭，您当初一个小孩儿，这么恐惧也没什么呀。

        “可是这事情的头才刚刚开始。看，外面出太阳了，我们搬了凳子到院子里去。小伙子们，大伯这地方怎么样？”

        我们到了外面，温煦的阳光照在身上，远方的城传递着现代大都市突飞猛进发展的气息。随着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房价飞涨，人们的财富都像滚雪球一样在膨胀。

        “你们看到没有，沿着这一排排铁皮木的篱墙，一直延伸到山脊，再从那边绕回来，这一片地，你们猜，有多大？”

        铁皮木就是楠木，都已经碗口粗，十多米高了。密密麻麻地一棵挨着一棵，形成了天然的防护。我们走近了看，才发现每两棵树之间都扎上了铁丝网，又细又密。网上都爬满了芬芳馥郁的金银花。

        “我们猜不出。都是谁的？”

        “一共五百多亩。我在这里三十多年了。这些各种各样的树都是我和冬妹种的。”

        三十多年？

        我们失声脱口而出。

        “其实，几年之前，我出让了五百多亩。这一片是剩下的。你们看到远处那片房子没有。”

        我大大地惊讶了，看来我这多年不见的神秘的伯父，恐怕是个大富大贵的隐世高人哪。

        “铭伯，那边好像有几匹马在吃草。”祁东眼尖。

        伯父微微颔首，“是的，那是冬妹喂养的，她有时一整天就看着它们吃草。”

        我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喜悦，然后又悲伤地压了下去。因为伯父他……那可是不治之症。

        “坐下吧。来，我心头的郁结才刚刚开始给你们倾诉呢，

        “我想我是第一个发现金子秘密的人吧。然而，平心而论，也谈不上什么秘密。不过是我那天紧张过度的幻觉吧。我照旧上学，念之乎者也时常常心不在焉，慌慌张张偷窥邻座答案时又把数字看错了，没有橡皮擦就用唾液蘸在手上胡乱揉搓，不小心就把试卷戳破了。我对学习毫无兴趣，只是经常莫名其妙地想起金子。那深凹的眼神，咀嚼供品时粗重的喘息，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金子是死了丈夫的。她的丈夫平常在渔场守夜，有一天该到回家的时候了，仍旧没有回来。猪圈里的猪饿得嗷嗷直叫。金子饿着肚子，提着桶满头大汗。忽然她看见一个黑影急速地奔跑回来，那是她的儿子胜。

        “胜回来后，嚎啕大哭，他说父亲死了。金子愣住了，手上的木瓢跌落，谷子带着米粒撒了一地。胜每天陪着他的父亲睡觉。后来我曾经问道，‘曾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爸爸死的？’他告诉我，半夜起来解手时，就发现父亲身上冰凉。他裹了裹被子，尽量不靠着他。一直迷迷糊糊睡到天亮。

        “金子神情骇然，她赤着脚疯狂地朝渔场跑去。胜低声哭泣，他的大一点的妹妹，船妹尖声大哭起来。倒是小的冬妹，无知无觉地看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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