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容姑娘”（下）
  “蓉姑娘”离开那家公司后，去了一家外企，在他们那个领域也算是世界上很著名的了。听说工资和福利待遇都是很不错的，当时听他的一面之词是这样的，毕竟他在我们弄堂里那一批孩子中，是最早买房买车的了。当时还以为是他的一己之力，自力更生的呢。后来才从他妈妈嘴中得知，也是家里的倾囊相助的。家里的独子，又是独孙，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都是有工作，且平时省吃俭用的，他爸爸的收入还不低的，算得上是我们弄堂里的小康家庭了。所以，当时在06、07年左右的房价还徘徊在一百万上下的时候，他们家倾三代人的积蓄购房和购车，也不是什么难事。他那时对我姐还是念念不忘的，但是我姐当时还在等那个离他而去，去澳洲求学的被好运直接砸穿天灵盖的“陈世美”回来娶她呢。所以对他明暗的追求都不搭理。可能蓉哥真的是欠女人缘吧，原来公司里的女同事不搭理他，我姐是从小到大都没正眼瞧过他。

  后来听他妈妈说他从那家外资公司辞职了，单干了，确切地说是和别人一起合伙开公司了。这在我们那代人中，也是第一个敢于主动“下海”的，至于一些其他的伙伴中有些“失足青年”，那时迫不得已才单干的。不过，至于他们干得怎么样，有说好的，有说不行的，没有确切的消息。一次偶然遇到他，闲聊了两句，我也问到他的近况和单干的原因。结果是他说那家外资的薪资水平太低，他呢，正好和当时的同事发现了一个“生财有道”的方法。本着尝试的念头小试牛刀，反馈和回报还算不错，经过深思熟虑呢就是下海创业了。我心想，三年来，你都是说那家外资怎么怎么好，现在又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的……果然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水分太多。不会开公司创业又是一个什么噱头吧？果然不是，这次是真的，还真的有公司抬头和税务印章的。

  由于一次罕见的经融危机，那家他介绍我去的企业碰到了很大的运营困难，公司内部推行了买断和关闭事业部的政策。大批的员工离职，也波及到了当时我所在的事业部。每天大家都愁云惨淡的，年轻的比较着急，都在寻觅下家了。而年长的，特别是近退休的员工，反倒是更关心买断的价格是如何计算的，毕竟他们几乎把整个职业生涯都奉献给了公司。我呢，入职当时还不到一年，按照公司的政策，那时首要瞄准的对象了。幸运的是，在公司跟我解除劳动关系前，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还是原来的职务，也是做原来的设计工作的。拿了一笔不多的赔偿金后，我无缝衔接地进入了那家公司上岗。要说人为什么会跳槽？马某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要么领导不好，要么收入不好，要么领导收入都不好”。是的，我当时碰到的某位直属领导就是超级的“奇葩”。反正是那种要让员工知道，他才是“老子天下第一”的那个人。乐于见到员工犯错误，造成损失，然后再开始显摆他的事后诸葛亮的“能耐”。好几次，我都感觉，他是在用员工的错误和公司的损失，在巩固他“大拿”的地位。现在回头再去看当时的那些图纸和技术，还有他的判断，真的是……以下省略一万字，说脏话是不对的……相信大家都有过相似的经历和体会，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不同的，但是发现没有，有些不和谐的“音符”是相似的。

  我当时作为一个新人，别提干得有多么憋屈了，真是争不得又解释不得。职场上不得志，反而催生了一些想辞职创业的想法。正值当时蓉哥的“公司”步入正轨，他也想扩大规模，涉足一些设备制造的领域。经过几次和他接触，我决定利用业余时间为他的公司做做兼职。当时他的一个合伙人，是某家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一拍即合的就介绍了他们公司的一个设备制造项目给蓉哥，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是这个项目的电气自动化设计的工程师。但是我想说，他们对于设备的理解不够深刻，许多关键的细节上都是能简洁就简洁，不能简洁的就忽略。我对他们提出过意见，如果一台设备冲着成本最低化地粗制滥造，第一个项目做不好，很容易被别人诟病，并失去今后的机会的。这是我作为一个工程师必须有的觉悟，不仅要严谨还要有一定的项目经验的。可是最吊诡的还不是这个，是发生在图纸出型后，部件的购买上。

  我出了购买的清单，由他们负责找供应商购买。一般公司都会三方询价，找**的一家报价。我不是股东，这个价格他们自行决定就是了。蓉哥先给我了我一份报价，让我帮忙看看估计一下，价格合适不合适。我评估结束了，给他了一个参考价格。之后，不过五分钟，他的股东朋友，就是那个经理，也给我一个电话，要求我对价格再进行审核，我发现采购单居然不是一个公司的。当时没有多想，也报了一个估价给他。五分钟不到，第三个电话又来了，还是他，拿着两份报价，让我比较他的和蓉哥的区别在哪里？……这就让我很奇怪了，不是价格你们商量着来吗？不是我负责购买的啊……结果我发现了问题所在，蓉哥的报价，越是寻常普遍的部件，价格反而高。而他股东的报价，正好相反，特殊的部件价格相对高。虽然两份报价都差不多，但是价格高低的部分完全不一样。但是居然和我报的差价的总和居然是差不多的。原来，两个人都有侧重点，高的那部分找的供应商不同，返回给他们的一些的“补偿”也不同，两个人各有各的着重点和拿货的渠道，采购经费也是两人各出一半。那就都得想办法节省“成本”呗，但是又怕对方多拿了，变相占了自己的便宜……所以都想找我分别确认和报价，就是为了找个有参照价值的“公平秤”而已。这让我当时哭笑不得，不考虑把设备做好，把品牌效应立起来，抱着捞一票是一票的态度，反而在这些小帐上斤斤计较。而且公司还是在起步的阶段，最忌讳各怀鬼胎的相互猜忌，发大财如何能算小帐呢？这些都让我反感不已，隐约觉得这个项目可能要黄。我出了图纸，编辑好了程序，最后由于一家心仪的公司的录用，没有时间分配给他们做调试了。就把所有资料打包发给蓉哥了，一次都没有谈过要收取报酬的事情。当时他口头承诺要给一笔不小的酬劳给我的，但是都是十几年的邻居了，我不好意思跟他提钱的事情。他没有给，我也没有去讨要，当然心里是有点别扭的，但是从来没有跟他抱怨过。事情过后的一年的一个中秋节，蓉哥的妈找上门来，一定要给我两百块钱的月饼票……还向我抱怨说，他儿子说我给的程序BUG太多，调试的时候出了很多的状况……这让我哭笑不得，不想跟一个门外汉解释，而且我确实知道他们的缺陷在哪里，当时苦口婆心地劝他们该买精密部件的地方，是应该投入的，可是无人采纳。没有哪一版的程序，初调的时候是不出问题的……否则WINDOWS就不会一直出更新的补丁了……这些我都没有解释，只是推辞说无功不受禄，这个月饼票我不能收，让阿姨自己拿回去换吃的吧。但是这件事情也让我和蓉哥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了，之后基本也没有什么来往了。我在公司负责设计的一条装配测试流水线，当时还被公司申请了加工区的制造专利了呢。对于门外汉的业余指责，没必要放在心上，但是这点报酬着实带有侮辱的色彩，这是让我很生气的地方。后来还有件事情。

  我那个“傻大姐”还找到我，当时她正处于一段婚姻的低谷挫折期，被蓉哥知道了。他想请我姐吃饭……这让我很怀疑他的动机，因为他当时已经结婚成家还有了孩子了。而我姐则是又一次单身了，还没有孩子。我问我姐，你跟他熟悉吗？从小就没看你跟他热络过。我姐也觉得很奇怪，因为她认为他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也谈不上熟悉的。对于是否赏光赴宴，也觉得很纠结。作为弟弟的我当然有义务提醒婚姻失意的姐姐啦，这个时候要小心别有用的男人的趁虚而入，她应该清楚蓉哥曾经对她那么“死心塌地”，至少青春懵懂的年纪里我姐可是他的“女神”。但是天生爱占小便宜的傻姐姐还是去了，好吧，她是纯粹为了蹭吃去的。第二天，我问我姐，吃的怎么样？先别说哦，我猜猜，是不是他各种秀，然后表达了一下从青春期甚至至今的爱慕之情？然后表达对你的同情，问问如果当时再做一次选择，会不会选择他呢？我姐说我猜得差不多，是不是偷听去了？当然不会啦……我跟他因为上次合作的关系，彻底地看清了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以前的同事会如此的评价他了，也知道他为何要辞职了。因为当时如果他不辞职，那么公司的合规调查可能也会逼迫他辞职了……我姐表现得不错，当场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不会”！哪怕知道他今后会像他自诩的“飞黄腾达”也不会。因为我姐觉得他颜值太低……不入她法眼，而且最失望的是菜太难吃了……哈哈哈。好吧，我姐这直女的性格，专治渣男的。之后果然没有第二次的约饭了。

  蓉哥的那个皮包“公司”只存在了一年不到，果然那个项目由于各种设计上的缺陷黄了，投入的成本还收不回来。于是他们决定及时止损的注销了公司了，也印证了我当时的推断。公司歇菜了以后，他至今还是在自由职业的个体户状态，好也没好到哪里去，差么也比打工强些有限。但是不管怎么说，在曾经的弄堂里，我们这一代孩子中，“蓉姑娘”算是比较出色的了。赚钱还是有术的，虽然也没有什么“大道”的，打得也是一些政策和法律的擦边球，属于“捞偏门”的方法了。但至少他也没有真的犯法，或是坑蒙拐骗地去赚钱了。但是由于“小市民”的狭隘眼界和喜欢占便宜的性格做法，很难说他将来会有较大的空间可以提升了。但是他敢迈出辞职创业的步子，敢于为自己的将来拼搏个不一样的活法，还是很令我佩服的。只是在也不愿意和他成为朋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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