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番外篇：“老司机”——爱鹏同志 （下）
  爱鹏和大多数瑞典人一样，不是独子，他还有一个大他四岁的哥哥，兄弟俩个都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他老哥在仓库当**，而他曾经是个试车员，现在是质量部门的质量工程师，负责处理各种投诉问题。在大多数的欧洲国家，家里只有两个孩子都算是少的了，瑞典的标配是三个。当然最多的，我听说有八个的……

  瑞典的结婚率超低的，但是离婚率是非常高的。离婚的程序比我国即使是现在刚通过的《民法典》关于离婚的流程还要负责，而且代价也是很大的。所以，他们结婚前会深思熟虑，最流行的做法就是不结婚，但是彼此像夫妻一样生活生儿育女，相互介绍都是以彼此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不受法律保护，他们的法律也不承认我们法律中规定的“事实婚姻”的说法，没有任何的限制。但是彼此都是恪守忠诚的，如果维持了这种关系，就要断掉和其他异性非正常的交往。基本上没有，“这里一个家，那里一个家”的现象。

  如果彼此都想再进一步，确定此生只有对方一个伴侣足矣，那就会像婚姻的方向发展了。我的一个瑞典的领导就是大前年才正式去了教堂结婚领证了，虽然他们当时已经有三个女儿了，最小的那个当时已经九岁了……他结婚后，还通知我，他要去度蜜月了带着全家一起去南非……好吧，老外真会玩，他们的脑回路我很难理解。我还问过爱鹏同志，那非婚姻生子，这个孩子算是私生子吗？我们国家有户口的制度，这在我们的理解中，不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事情。他呢，对我的问题反而觉得更惊讶，他的解释是，这是他们国家非常流行的现象啊。有的“夫妻”彼此相爱，相伴终老，孩子还生了一堆，没有什么可觉得丢人的。而且孩子是他们国家负责抚养的，上大学之前所有的学习、生活、医疗都是国家全包的。父母的压力很小，生几个都无所谓，政府还鼓励他们生育的。但是越是发达的国家基本上出生率都是很低的，越是不发达的国家就恰恰相反了。这是和社会人文还有自然环境息息相关的。除了以上的解释之外，他终于说了其中的一个重点！我觉得直接参考这条就行了，其他可以忽略的……那就是财产的继承问题！如果他们结婚了，那和我们一样，配偶是互相拥有继承权的，当然这个遗产税是相当高昂的，他们国家以高福利和高税收闻名于世。对于配偶的遗产继承税是相当的高昂的，他们都打着小算盘，不想自己的财产在死后几乎是一半以上被国家拿走的。但是，如果是留给双方的孩子，特别是没有法律承认的婚姻之外生的孩子，那这个孩子的继承税是很轻的，比有婚姻关系的孩子继承税缴纳的少得多！所以么，为了“避税”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做法之一了。但是如果结了婚了，还在外生子，那这个孩子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私生子”，虽然也享有同等的继承权，但在他们的国家也是非常忌讳的。所以爱鹏同志对于我问的问题，才会反应那么惊愕，原来他们对于“私生子”的理解和我们很不同。国情不一样，文化背景不一样，如果我们学习他们的做法，在国民素质和法律体系没有高度发达的情况下拿来就用，那就如同“民主政治”在**、阿富汗那种地方推行一样，会是南橘北枳的灾难了……至少我不赞同在当代的年轻人中推广流行，人家的国民受教育程度是世界第五的，远超美国。日本也比美国高，排第七……我们任重而道远的，必须沉下心来一步一个脚印的小步快跑缩短差距，不争最先也别耻最后，况且我们也绝不是最后，排名属于中游的。

  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说明他们结个婚不容易，离婚更不容易。财产的分割是非常头疼和惨痛的，即使这样，就像洪水一样越堵它越涨！仍然是前赴后继的大批离婚的。这在欧洲国家很常见，我们都以为那些国家的孩子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的“小涟漪”了。其实不然，对于孩子们来说，和我们一样，都是受害者。爱鹏同志他七岁时，父母就不幸离异了。他和哥哥都跟着母亲生后，后来是一周爹家，一周娘家。我听他说到这里，也能感觉到他的悲伤和溢于言表的孤独感。我也以为西方的孩子会“没心没肺”，自由最大。事实是不对，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即使在外头野的出了圈了，但是回家遇到空空如也的屋子，也是会黯然神伤的。他曾经就不只一次的跟我说过，他的父母离异对他来说就是人生最大的灾难。至今他父母都没有再组家庭，也没有和后来交往的男女朋友给他添过弟弟妹妹的，至今都是独自两个人倔犟的生活着，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抱怨现在的生活，除了他们的小儿子爱鹏之外。

  没有了一方的管束，加上他们国家根本没有什么课外补课、**什么的，孩子们几乎都是下午两三点就放学了。给了不爱学习的小爱鹏同学，充分地放飞自我的时间和空间。比如，他说他酷爱打猎，有两把**。这是古老的维京民族的传统，毕竟他们的祖先是游牧民族，后来发现当海盗来钱更快，就改成职业海盗了……开启了惊扰了欧洲近三百年的维京时代。老小子对祖宗干过“烧杀抢掠”的“光荣”事迹感到无比骄傲，哈哈哈。他十二岁的时候，那时同龄的男孩子已经在父亲的引导下在射击场练习射击了，有的已经有持枪证和打猎许可证了，可以跟着大人们一起先开车后骑马打猎了。但是小爱鹏没有享受到那种父爱的陪伴，他的射击技术是自学的，从一把气枪开始。这在瑞典不属于违禁枪械。他会在周末扛着心爱的气枪来到湖边，射击湖上漂浮的木头或者是树叶什么的，一来二去就练成了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了。湖上有许多的鸭子和海鸥，我去过，每天会绕着一个较小的湖跑一圈。我问他你有没有打过活物？比如鸭子什么的。他说在瑞典打任何的野生动物是需要“狩猎许可证”的，这是要付钱申请的，且打多少数量是有严格的限制的，私自狩猎野生动物和超量猎杀是违法的，要重罚的。但是他说他用气枪真打过鸭子……还打了很多，像是一次十二只吧，还是在十二岁那年……好吧……熊孩子哪里都有……他说，那年独自在湖边练习射击，一个“怪蜀黍”找到他，夸赞他的枪法好，然后跟他做了一笔买卖。让他打湖面上的野鸭子，打死一只然后以多少钱收走，一小时后再找到在原地付钱。这让当时的小爱鹏同学高兴坏了，然后义气奋发就一连打了那么多……然后那个“怪蜀黍”来付钱时都傻了，没想到太多了，钱也不够了！就只收走了六只，省下的六只他趁没人看到带回家了给他妈妈做煮鸭肉了……他很聪明，知道那个“怪蜀黍”是让他偷猎来的，但是付钱真没有罗嗦。是人的地方就有三六九等么，国内国外都一样。经过这件事，使他下决心存钱申请“狩猎许可证”。插一段故事，我四年前去瑞典的时候跟当时还在瑞典的他就因为他那点狩猎的爱好闹过一次不开心。那次我住的宾馆就在湖边，宁静优美，运气好还能见到湖里游泳的驼鹿。我的房间门前对着一大片草坪和树林，每天都能见到一窝兔子，大概两只大的灰兔子和五六只小的。它们不害怕人，和我们这里不一样，甚至走近了细看，它们也不会逃走。所以，我有时会把门前绑在树上喂鸟和松鼠的松子和其他果干什么的撒在她们经常出没的树林里，看它们准时出来觅食。一周过去了，每天晚上七点都会出现。但是我去丹麦过了一个周末和周天，星期一发现它们没来，后面持续一周都没来。在回国前的一个周末，老司机同志请我去他家BBQ，我是兴致勃勃地去了，原本以为是烤三文鱼或者牛排什么的，结果是两个五小整整齐齐剥了皮的兔子一家，每只身上都有枪孔……我……当时就感觉不妙，特地问他这些兔子哪里打的？他说上周末在我住的宾馆附近的林子里打的，因为他知道我周末去丹麦，就不担心子弹反弹会误伤房间里的我了，那里也是狩猎小型动物允许的范围。而且最悲催的是，兔子这种在他们国家泛滥成灾的祸害，居然不在“未成年保护”的条款范围里，猎杀数量是为数不多不受限制的动物。政府恨不得猎人们能只打兔子，治治兔灾什么的……我当时气得，你也下得去手哦？！还这么小，我还喂过它们……结果他说，小的烤得更入味，可能和我们的烤乳猪风俗差不多吧。反正，我是一只没吃，烤了一下午的热狗肠，还要求他开了那瓶珍藏的威士忌作为对他的报复。

  而下定决心想成为猎人的爱鹏同志，决定利用放学和周末出去打工，他干过农场喂牛，家具厂压合成木板，送面包等等兼职工作，除了没有卖身和代写作业之外，几乎什么杂活都干过。听他说还去养老院当过看护呢。还推轮椅带坐在上面的老人去晒太阳时，不小心连轮椅带人一起推河里了……结果被老人投诉不说，还丢了工作，哈哈哈哈。我说他就别斤斤计较了，这在中国，没个五万也私了不了的啊？！没让他赔钱就不错了……

  后来大学没考进，他选择高中毕业就工作了，到了独立的年纪了，要买房还房贷的。他同时干过两份工作，一周只休息一天的。工作几年后，才重新申请的入学考试，拿到了大学的**书和学位。期间还勤工俭学的，因为大学的学费政府不报销的，是要自费的。正式从小到大的各种社会上的经历和锻炼，让他十分擅长与人打交道，这在他们国家排个队都要隔两米外才算是礼貌的共识相比，属于非常异类了。他的乐观和情绪的自控能力，在我所有认识的瑞典人中也是堪称出色的，内敛豁达又十分的智慧。生活的磨砺让他人缘超好，又十分的珍惜友情和亲情，对朋友算得上是两肋插刀了。吵归吵，我们各为其主，但是私下里，我还是非常地欣赏和喜欢他的。他不做作，又讲义气，虽然总爱开车讲荤段子，但是话糙理不糙。对人生，他算是彻底地看透彻了，甚至有时我觉得他说出来的话很有佛家的禅意，也算是个生活的智者了。可惜明年，他就要举家搬回瑞典了，今后再相见也是十分不易的了。多希望他能继续留下来，但是不可能了，他不属于这里，孩子的教育和他自己的前程是最重要的。祝他好运吧。有机会再去瑞典，一定到他家再去坐坐。

  相识是缘，不是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的擦肩而过么？我前世看他干嘛……不会多看看美女养养眼么……认识他很幸运，有时也感觉像是“孽缘”，特别是为了工作争吵不休的情况下，哈哈哈。一个不正经的又超可爱的“老司机”。关于他的故事和笑话太多了，以后有机会在别的书中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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