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陈振耀的发家史 （三）
  周家仁讲的是满头大汗，但蒋章奇怪的是就算这样，周家仁还不把头上裹的蓝布摘下来，周家仁回大厅灌了两碗水之后，边走边抹嘴对蒋章说：“要进来坐坐喝口水吗？”

  “不了，就站这门口讲挺好，周大哥别见怪，我是天生劳碌命，喜欢站，不喜欢坐，一坐感觉浑身不自在手不知道该放腿上还是放桌子上。”蒋章解释道。

  “这陈振耀对付地主那就更绝了，这地主啊，良田千顷那是不敢说，但几乎都有上百亩的良田，那山就更多了。所以地主从来都不缺钱，那缺什么？缺面子，如果有觉得比他更厉害的人尊敬他，那他就会非常开心，至于钱不钱的，地主倒是没有多在意。陈振耀就是抓住这点，六月开始送凉茶给农民喝，一直送到了七月中旬，除了下雨天以后几乎没有间断过，老三几乎是跑遍了岳州城周边的村庄，七月中旬开始，选了个口齿伶俐较为年长的散工打扮成富人管家模样，给地主送拜帖，拜帖上的字都是请老学究写的，字体极其美观，这拜帖做工那是相当精致，花了不少钱，老三为此心痛了好几天。拜帖是这样写的：岳州最大米行联盟会长百丰米行掌柜陈振耀敬拜。岳州就一个米行联盟他这样说也没错，不过这个联盟全部米行加起来还没陆松恒顺米行一半大。打扮成管家模样的散工把拜帖送到每个地主家中后，和地主约定好拜访时间就去下一家了。地主们拿着拜帖，光看这拜帖就是不凡，打开这字看着也舒坦，怎么看怎么好看，想想连一个管家穿着都如此气派，那他的主人是何等伟岸。也有些地主家人说听佃农说过这个人，他还到处送一两银子一包的凉茶给农民喝呢。也有些地主疑惑，为何之前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但名字听着耳熟，地主家人提醒道，应该是药店老板陈振光，布店老板陈振宗是亲兄弟，他们的名字是按光宗耀祖顺序来取的。当然也有老谋深算的地主，这个人能让几大米行亲手撕毁与地主之间的契约，那是极其厉害的人物，做事又如此大的手笔，这样的人物只可结交，万万不可得罪。拜帖全部送完之后，老三打起了老二陈振宗的主意，老三跑到老二店里对老二说：‘二哥。’老二听到二哥两字冷汗都下来了，往日里老三从来不叫自己二哥，总是老二老二的叫。这一声二哥，怕是不便宜。老二直截了当的问：‘老三，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别整这些虚的。’老三见老二如此坦诚也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借我两裁缝，再赊三匹上等布，还有把你定亲时候穿的那套衣服借我穿十天。’老二也不含糊说道：‘你出门右拐走到底，那里有个钱庄，你直接去抢得了。我裁缝借你十天，那我店还开不开了，衣服可以借你，想赊布门都没有，不然你就叫娘来，娘要说答应你赊我就赊给你。’老三没办法只能让老二借两个学徒，老二说有些残次褪色的布可以送两匹给老三，但老三坚决要三匹上等布。最后老三从老二那以**一匹4两的价格买了三匹上等布。老三差点哭着出了布行，老三的钱全花光了，可事情就做了一半这可咋整啊。遇事不决先找娘，老三跑回家中和吴大娘说：‘娘，我没钱了。’‘哦，你两个哥哥给你的钱败光了？’‘没有，只是还不够。’‘还缺多少？’‘很多。’‘哦，那你等我一下。’吴大娘说完翻箱倒柜，翻出一堆金银首饰和一些碎银子对陈振耀说道：‘这些首饰都是你两个哥哥给我买的，你把这些当了应该能换一点钱，这些是你两个哥哥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省下来的钱，这些你都拿去吧。’‘娘，这些您都给了我，那咱以后吃什么呀？’‘我在后院种了很多菜，米也够吃到你下个月两个哥哥给生活费的时候，只是苦了你，这个月没肉吃了。’‘娘，您就不问问我为什么那么缺钱吗？’‘问了，你就不缺了吗？你什么时候想说给娘听，娘什么时候都会听，你不想说，娘也不会去问你。’”

  “想不到吴婆婆如此深明大义，难怪她三个儿子都那么有出息。”蒋章感慨道。

  “是啊，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出息，而且都非常孝顺，那肯定不是巧合。老三拿着首饰想拿去当铺典当，但一想不妥，万一自己生意失败，这首饰就赎不回来了，那大哥二哥知道了不得活活打死我。苦思冥想，最后无奈还得打老二的主意。老三跑到老二布行门前，已经是下午就老二一个人在，于是大喊：‘老二出来。’老二走出来笑着说道：‘怎么了，老弟这么快又来照顾你二哥的生意了。’‘我有东西要当给你。’‘当东西到当铺去啊，这里是布行，不是当铺。’‘这东西只能当给你，当给当铺，你和大哥会活活气死。’说着打开包裹，包裹里全是金银首饰，老二陈振宗看了顿时火冒三丈掐着老三的脖子说道：‘老三你**畜生，连我和大哥给咱娘买的首饰你也偷，你还是人吗？’老三被老二掐着脸都红了，说不出话来，只好使出常用绝招猴子偷仙桃，一把抓住陈振宗下体，陈振宗顿时嗷嗷叫唤起来。老三说：‘偷个屁，这是娘知道我**不灵，给我的。我把这些首饰放你这边当十二两给我。’老二一边捂着下体一边说：‘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老三说：‘你要不听我就把这些首饰全拿去当铺做个死当，到时候我再和大哥说是你怂恿我这样做的，大哥先打死我前也得先灭了你。’老二无奈只得答应拿十二两给老三，老三讥讽老二说：‘你说说你，让你赊三匹上等布料给我你不肯，现在布我也拿走了，钱也还在我这，不是和赊一个意思？早点答应，我还得欠你个人情，以后没事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要告诉大哥，以大哥的脾气，咱俩都得玩完，自己想清楚点。’”

  “哈哈，这老三还真是混世魔王，虽然用的方法很让接受不了，但他总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蒋章说道。

  “谁说不是啊，第二天老三拿着钱租了一顶轿子，讨价还价之后付了租轿子的钱。穿着二哥定亲时候的衣服，也管不上合适不合适，带着两个还没出师的学徒和做衣服的工具以及三匹布浩浩荡荡的去拜访乡下地主去了。一路上两学徒忐忑不安，老三在旁边走着看在眼里对两学徒说道：‘没事，你们就随便发挥，把布料裁坏了算我的，**师父，你们也是娘生的，你师父也是娘生的，凭什么你们学了两三年了还做不了衣服啊。’两学徒听了大为感动，既然没了后顾之忧，那自然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是老三租了轿子吗？怎么还走起路来了。”

  “老三想省点钱，所以和抬轿子的人说就到村口了再抬，其他时候老三走着算便宜一点。”

  “哈哈，这个老三，你说他小气，他又非常大方，你说他大方，又非常抠门。”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刚花的多少钱都得花，该省的半文钱也得省。来到一家姓苏的地主家门口后，地主全家都站在门口等待陈振耀的到来，陈振耀下了轿子带着两学徒和管家进了地主家。陈振耀坐定于地主闲聊，两学徒一个人拿着工具，一个抱着三匹布，问地主有几个孩子，地主说有三个，于是老三指着两个学徒道：‘这两位是一剪布行掌柜陈振宗从京城高薪聘请来的顶级裁缝。我二哥就是一剪布行掌柜，听说我要来拜访苏员外您，特地让我带上这两个顶级裁缝来给苏员外家小做套新衣裳，聊表心意，苏员外切勿推辞。’苏员外还没答应，老三就让那两个学徒去给站在旁边的孩子量尺寸，老三继续说道：‘苏员外小千金和小少爷的衣裳让两位裁缝现做，这夫人的衣服，让下人量好尺寸告诉两位京师裁缝，京师裁缝回去后再精心裁制，等做好之后我再命人送过来，苏员外您看可好？’苏员外回答道：‘这样最是当。’这是老三的高明之处，谁也不喜欢自己老婆被别的男人碰，哪怕是个裁缝，而老三这样做也是因为，这学徒最多做一些简单的衣裳，大人的衣裳比较复杂，还是让真正的裁缝师父去做吧。小孩子衣服做完之后，老三就起身告别，对买米之事只字未提。就这样一家家地主的拜访，一家家的送地主老婆孩子新衣服穿。很快就到了八月份开始收割稻子了。各大米行都开始下乡准备收稻子了，结果不管地主家还是富农家，不管出多少钱，回答都是如出一辙，再等等，等百丰米行陈振耀来了再说。”

  “哎，我若有这陈振耀一成聪慧，也不至于到现在只能挑着担子走街串巷。”蒋章羡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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