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一路，我心里虽然战战兢兢，但路况很给力，没有拥堵，没有车流拥挤，更没有大的陡坡，所以一路下来，开的都很顺利。只是每次换挡的时候，我都是半含着离合，就怕这辆老爷车在路上灭火。驾驶经验丰富的老司机都明白，这种做法很伤车。但是对于一个目的仅在于通过测试的我来说，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即能保证在驾驶中换挡时车辆行驶始终平顺，不会出现车辆“点头”现象。也可以防止换挡时因离合器踏板抬起过快，而造成车辆熄火。

  “可以了，前面靠边停下吧。“老郑一手抓着头上的扶手，一手指着路边说道。看他的意思，我通过了。下车后，我才发现，小腿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发抖，衬衫也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方向盘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汗手印。

  我还来不及告诉杨帆注意事项，他已经一屁股坐到了驾驶室。他和老郑连招呼都没打。对于这个平日最讲礼貌的小伙子来说，这本身就不正常。我坐到了后面，李航神情严肃，这个时候的我们都很紧张，因为此时此刻我们都在担心这个小兄弟。这一刻，兄弟的情谊让我们忘记了那残酷的事实——筛选。其实我们三个心里也早都明白，这次测试肯定会有人被裁掉。公司不会同时留用我们三个。两个原有的业务小组，只能各补充一个新生力量。但是他们俩没有人输不起，因为除了我，他们都有了备选的去处。也就是说只有我，没有退路可言。一旦失败，那就意味着我又要回到因为失业的状态中，继续在求职的道路上“流浪”。可是这一刻，我已经放下了对自己的担忧，而是希望杨帆不会被“走掉”。

  终于，杨帆发动了这辆老捷达。在全车人经历了几次全身晃动后，车缓缓的并入了主干道。起步还算平顺。开出一段距离以后，他明显放松了许多，这才想起身边坐着的那个考官司机——郑哥。于是他借着在路口等信号的间隙，憨憨的对着郑哥点头傻笑了一下。老郑则完全无视了这些礼节，目光在全神关注着风挡前的路况变化。其实，此刻的他，应该比我们还紧张。毕竟这是公司的公务用车，不同于驾驶学校的教练用车，坐在副驾驶的考官无法帮助驾驶员去刹车。而且，据科学统计，副驾驶的位置，是全车最高危的地方。因为，一旦车前发生意外状况，驾驶员会本能的把车辆转向自己一侧，而副驾驶则会大面积暴露于事故前。作为资深驾驶员的老郑同志，肯定会比我们更清楚这些。

  “坡路起车”是指汽车在上坡路上的起步行为。这对于绝大部分的新手驾驶员来讲都是一场噩梦，幸运的是，杨帆在上坡路时完全没有被迫停车。但是，突然增大的车流明显却让他明显有些慌乱。最让我们全车人崩溃的是，驶入疾驰的车流之后，他突然紧张的问：“天哪！怎么开这么快了！怎么办？哦度给！”我和李航坐在后排，听闻此言只有张大嘴吃惊的份。心想，这车速不是你自己提起来的吗？还是老司机应变能力强，“刹车，点刹，别紧张。慢点，慢点......”老郑用很冷静的口吻回复着紧张的杨帆。同时，他的左手已经抓住了方向盘的一侧。但是他的右手始终没离开车门上方的扶手。膝盖本能的向后缩。微胖的身体完全靠在了椅背上。

  终于回到了公司。我们三个下了车，老郑接过车，仍然满脸笑容地说：“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开得不错！”说完，他钻进驾驶室，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回到办公室后，老郑面对周围的人的询问，统一报以大笑，然后只回答，都很好，都不错。这一路的表现，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我们什么都没说，也没人再提起今天的测试......

  第二天，杨帆被单独叫到了综合管理部。而我和李航，则有了新的办公位。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杨帆打来的电话，他说他即将前往釜山了，希望以后能保持联系。并祝愿我和李航工作顺利。其实我还有好多话想说，我知道他也有。但是，这个电话以后，我们再未联络。他曾经答应给我介绍的朝鲜族女朋友，也彻底无法兑现了。

  下班的路上，我与李航再无机会同行，一是因为两组同事存在竞争关系，很多信息不能共通，我们需要避嫌。另一方面则是，我的部门领导要求我减少与之沟通的频次。我想他的领导也应该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下班后的健身房里，再也见不到那几个挥汗如雨的身影，再也听不到那些议论美女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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