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远征山戎 2 (1 / 5)
        一切都似乎在重复过去的故事，他们来到这些野蛮的山区，像割韭菜一样摧毁戎人田地房屋，获取牲畜作为食物，俘虏年轻的戎人女子和男人作为奴隶运送到各地的市场卖一个好价钱。然后找到戎人的神坛，摧毁它，迫使戎人向更偏僻的原始森林迁徙。联军把上中下三军按品字排开阵势，中间是辎重车队，谨慎地搜索每一个山谷和草地，树林，他们已经征服很多地域，戎人最终会被迫选择决战，那时他们就会用战车碾压这些野蛮人。

        戎人集中了大批骑兵趁着联军用餐的时间用半人高的野草作掩护，穿越进中央谷地，发动了一场对辎重车队的袭击战。那些看守辎重车的徒兵一下子就被冲散了，拿起武器反击的兵士也被戎人用他们的短剑击杀。他们点起火把，准备把中原人的粮草付之一炬。就在这时，四面山峰擂响了战鼓，数个中原武士的戎车方阵飘扬着旌旐隆隆而来，震动整个山谷，向戎人的骑兵发起冲锋。戎人向前冲锋的道路也布满车阵和格斗兵，长戈森然排列，反射着耀眼的阳光。整个谷地成了屠杀的战场。戎人的武士虽然英勇的反扑，但他们被战车割裂开来，他们只能左右冲突，用弓箭还击。中原人像追逐猎物一样驱赶着戎人，用弓箭射击，用长戈击刺，用绳索套翻戎人的马匹。每个出逃的道路，山坡，树林，都埋伏了中原人的阵列，只有小部分的戎人冲出了包围圈。剩下的戎人武士要么壮烈的战死，或负伤俘虏。

        中原联军利用计谋给戎人设计了陷阱，异族人像一头黑熊闯了进来。但这一仗让中原武士对戎人武士也肃然起敬，因为戎人在陷入死地之后，没有一个慌张地逃命，表现出来的英勇和自己最好的武士一样值得敬佩，他们镇定地面对死亡，面对强大的军阵，一次又一次冲击，直到战死或负伤倒地。各个诸侯的武士带走属于自己的俘虏和马匹，留下戎人武士的尸体和负伤哀鸣的马匹，他们为自己的族人奉献出生命，有权利得到体面的葬礼和族人的哀悼。

        联军撤离了这一片山区，沿着宽而浅的河流前进，在三座高峰之间扎下大营。沿着山坡，他们夯筑起数道土墙，四处架起角楼。他们能听到戎人用筚鹿和八音鼓发出哀愁的音乐，一路向南方走去。那是他们哀悼自己的武士的乐曲吧。中原联军就在这依山傍水的谷地休整，等到戎人过了七日丧期。

        宅皋狼带领一营兵士在一处砂砾石河滩上扎下营帐，前方不远处有一片芦苇在风中瑟瑟摇摆，几只白鹭飞在蒲苇边看着这些不速之客，一边用长嘴巴寻找小鱼。河水清澈透底，宽阔的水面上各种水鸟齐翥齐飞，栖息地被无数的闪着亮光的人类占据，它们只好向下游重新寻找一处安全的水滩。兵士把各种铜鼎、陶釜都支起来，用飞镰石生出火来，大块的牛肉羊肉放在煮器里炖起来。营区到处飘逸着酒香肉香，到处火光闪烁，兵士们卸下沉重的铠甲，有的跑去水里冲洗，有的就在篝火边饮酒边玩陆博的游戏。宅皋狼独自在自己的营帐里，现在有一段间歇，他展开一编竹简，准备给敷愉写信。该如何向敷愉描绘这里的场景呢？他想起很早的时候在冥厄城敷愉送给他一部武士赞歌集，他已经读过不知道有多少遍，可惜在征战北翟的时候丢失了。里面描述的场景早已刻印在他的脑海中，很多好像和熊耳山的景色相仿。武士们骑着马奔驰在连绵起伏的田野，他们战胜敌人，返回家乡，在平静的山谷生起篝火，与穿着长裙的少女一起舞蹈。他们居住在木柱搭起的棚子，在出征前，武士们会跪在棚子中的神像前虔诚地祈祷，希冀天神赐予他力量和勇气。这样的木棚在熊耳山随处可见，每一个木棚也有一个木刻的雕像，

        矮小的门帘被打开，一个高大的黑影钻了进来，外面的夜色已经很深了。他穿着黑色长袍，勉强能够直立站在帐篷里。在摇晃的烛光下，来人掀开头罩，露出他的头和脸，花白的长发垂落在胸前，他的眼神像清澈深沉的潭水。这个巫师已经很多次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宅皋狼好像等待他很久一样，这一点让他自己都感到迷惑。在外面和兵士们饮酒游戏的羊舌夲和无麛警觉地随后跟了进来，提防这个陌生的巫师有什么邪恶的企图。宅皋狼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危险，只是自己相熟的人上门拜访。两人退了出去，继续和兵士们谈笑饮酒。

        巫师在宅皋狼的案前坐了下来。扫了一眼面前的竹简，然后盯着宅皋狼的脸，“你是我要找的人。”

        宅皋狼坦然面对这种很不让人舒服的目光，“我只是一个不知名的武士，能帮助大师什么呢？”

        “你是唯一有勇气面对自己的人。我要找一个这样的人。”

        “在这个营地，可不缺勇敢的人，不管面对死亡，还是面对其他。”

        “勇敢地去死，还不是很难。能够意识到命运赋予自己的使命，不论为之付出生命还是爱情，荣誉，都会坚定地完成它。”

        “我不明白我有什么使命。我只是在每次搏斗后希望自己活着。如果交给您十个铜布就能做到这点。我就拿出来，这是我仅有的。”

        “我不是那种收钱的巫师。我看到的都是金钱无法衡量的东西。比如你的内心，在想什么？你的血统，从何而来？而这些，又决定你怎样的命运?”

        “大师，我崇敬您，有非凡的洞察力。所以您是神选之人。您所讲的，确是我以前非常想知道的。但是现在，尤其是一场战争来临的时刻，我不再觉得它们很重要。我只是去战斗。”

        “每一个年轻人都会因为爱情而承诺什么，战斗什么。这就是命运的驱使。这就足够了。我不担心你失去智慧，和你的家族留在你身上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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