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远征山戎 1 (2 / 2)
        宅皋狼看着敷愉颀长白皙的脖颈，洁白的衣衬交叠覆盖其下，不禁忘情地吻下去。敷愉热烈地回应他，两个生离死别的情侣长久而热烈地拥吻在一起。宅皋狼抚摸着敷愉光滑的脊背，敷愉柔软的身体在颤抖，洁白的长裙缓缓滑落，露出白皙小巧的肩头。在心里，宅皋狼下定了决心，他贴在敷愉的耳边说，“不管怎样，我要回到皋狼城，带着你，谁也挡不住我。”敷愉甜甜一笑，“从你把我从西俾城带出来，我就决定永远跟着你去任何地方。我始终在等你。”

        木柴的火焰越来越旺盛，宅皋狼和敷愉难舍难分。宅皋狼从怀里取出家族的徽章，请求敷愉为他保存。敷愉接过铜章仔细端详，这是一块边角磨得润滑的雕刻精美的青铜徽章，一头像敏捷的豹子的灵兽拖着长尾巴在上方跨越，五支箭矢射向星空，中心是古朴的驺虞两个字，两旁是仙使身披神圣的法袍，奉上闪光的铜剑。她把徽章贴着胸衣放下，把准备好的平安符系在一块晶莹的玉佩上系在宅皋狼的腰带上。此时，有千言万语要互相倾述，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漏壶，催促他们相见终点已到。宅皋狼最后亲吻了敷愉，站起身向外走去。在院门口，踏上登马石，跃上马背，沿着竹林间的小路，疾驰而去。敷愉感到整个心思都被宅皋狼骑着马飞快地带到遥远遥远的地方，只留下空空的躯壳在这里。

        姆妈举着竹簦进来，向敷愉说道：“公子，快回府吧，小厮四处寻你，公爷又呕出血来。”敷愉听了不由一惊，急忙披上锦袍，跟随姆妈登上安车，驾车回府。

        在申公府邸，一阵骚乱。侍女们尽可能保持端庄地快速地走，来回忙着递送杯盘水瓶。敷渝匆匆穿上罩袍来到阿翁的寝殿。申侯面色苍白，紧缩双眉，嘴角一抹黑褐色的药水痕迹。

        医师研蓟捧着药豆，面露欣慰之色。恭敬地给敷渝施了一礼，“公子，惊扰了，刚才侯爷厥过去，臣刚喂了一剂参附汤，算是救过来了。”

        申侯微微睁开双眼，“我不会这么容易死掉的。”敷渝明亮的大眼睛含着泪扑在榻前。医官和侍女都默默鞠躬退下了。

        “我猜你刚才去见了那个傻小子，”申侯摇摇头，“没什么好难过的，我老了，早该死了；夫人却走在我前头，她的品德高贵，待人和善；而我，从幼时就失去父母，干了很多愚蠢的事，伤天害理的事。强抢别人的妻女，因为愤怒杀了那些犯小罪的人。我昨晚梦见你的母亲流着泪抓着我的手；我知道她担心你，我的明珠。我现在只是祈求神灵，降罪于我，让我来世做最下贱的奴隶，每天被鞭打，或者牛马，每天搬运山石。我真的不想，让你受一点委屈。我拥有中国最美貌的女儿，可是我可能看不见她做王后或夫人，看不见万人景仰她，欢呼。”

        “阿翁，我都会陪着你的。我不去做什么夫人王后。”

        “好孩子，不要说傻气的话。父亲希望你幸福。可是现在不太平。人人都怀着一颗贪婪的心。他们掠夺弱者，装饰豪华的马车。谦逊才是高贵的品德。不要忘了申氏的人民，带领他们，保持勇气，用剑和弓来回答蔑视和冒犯。没有谁能让申族屈服。”

        敷愉含泪点头。

        “狼小子，你忘记他吧，就像秋天飞过的大雁。谁都不能逃脱自己的命运。”

        “你会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打猎。等宅皋狼回来，让他驾驭安车，我们巡遍申氏的土地。人民会欢呼感谢你的仁慈。”

        “我有些累了。我可是不容易这么屈服。放心去歇息吧。”

        敷渝不舍地离开父亲，出门前她还在回头望着苍老的阿翁。申侯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安心去休息吧。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敷愉祈祷天气赶快暖和起来，阿翁的身体就会复原了。

        田野里青苗随风瑟瑟，麦粒初步鼓穗。天空烟云散淡，太阳的温暖被隔了一层寒冷。中原诸侯联军的戎车向阵阵乌云掠过田野和村庄，在声声鸣镝凄厉的节奏中，戎车带着飘扬的旌旐，旋风般行进。

        戎人惊慌地从土屋中跑出，四散逃命。有头发斑白的老人，也有十几岁的孩子，抱着婴儿的妇女。有的来不及穿祍服，只着单衣，草屦也掉了。戎车隆隆而过，武士用弓箭追射，箭镞透胸而出，血迹渗透衣裳，戎人立仆。用长戈击刺，一个老人便毫无声息的倒下。一个妇女靠在树干上惊恐地看着甲士用长戈刺穿她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一个青年举着长矛还击，戎车过处，武士用铜剑瞬间就斩下他的头颅。远处还有戎车追赶逃散的戎人，屠戮他们。恐惧攫住这些不幸的农民，没有声息地被一个个斩杀射杀。士兵们闯进村子，四处寻找猪羊鸡鹅，见到藏起来的戎人便尽数杀掉。宅皋狼也阔步走进一个院落，土墙边两只羊停下吃草，不安地盯着他。宅皋狼下意识用铜剑挑开一边的草帘，一对母女惊恐地搂在一起，满脸泥土挂着草叶，瑟瑟抖着。宅皋狼放下帘子，砍断了拴羊的草绳，两只羊舍命窜出柴门。众士兵訇然叫好，前后围追堵截，终于活捉了两只羊。在到达熊耳山区的第一个月，远征军所谓的讨伐都是类似的屠杀，劫掠那些掩藏在山谷中或半山腰密林中的小村落仅存的一些牛羊和黍稷，然后夜晚没有任何负担地大肆烧烤饮酒作乐。作为百夫长，宅皋狼有获得战利品的优先权，他分得几个十几岁的戎人女孩，这算是很不错的征伐的报偿。他把这些女孩交给运送辎重的车队，并附上一封给敷愉的书信。告诉掌管辎重车队的下大夫：“她们是申族的私有财产，任何损害都会被索取十倍的赔偿。”

        远征军没有遭遇大规模的戎人武士，传说他们拥有使人迷惑的法术，当车队陷入迷雾一般的窘境时，大批的骑马的戎人弓箭手就会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射出致命的箭矢。他们没有遇到这些每天令他们内心万分恐惧的灭顶之灾，每次都是小股戎人的骑兵骚扰他们。戎人的脸上涂着一道道油彩，他们披着五彩的挂毯一样的袍子，他们的马匹不是很健壮，相对中原的马矮小，但是十分敏捷，适合在山地奔跑。他们像风一样从山脊飞奔而来，他们的弓箭很有准头，每次射击都会让联军的兵士或马匹受伤。愤怒的中原武士找到机会追击，往往落入陷阱。也许是戎人真有什么魔法，他们在不起眼的山谷中埋伏了不知道多少武士，伏击那些不慎落入圈套的中原人。等到大批武士追赶上去，草丛中都是中原兵士的尸体，他们的胸口都被剖开。戎车也被砸的粉碎，马匹也被刺杀，树木野草被鲜血染红。戎人却跑得全然不见踪迹。中原武士像落入陷阱的老虎，徒然咆哮，却无计可施。这不像是两军排开阵势一决生死的战争，仅仅是对戎人遭到屠杀的报复。经历几次这样的引诱，联军对戎人的袭击像被蚊虫叮咬的大象，只是摇摇耳朵回应一下，不再甩动庞大的身躯做无劳的驱赶。他们也用弓箭回击戎人，开始并不奏效，后来，他们也射倒了一个飞快的骑兵，他的马跑回山脊之上，其他的戎人远远地观望着中原人赶上去把这个受伤的戎人武士斫成几个部分。中原人在很远的地方也能感受到戎人无边的愤怒，让整个山峰都陷入阴沉的乌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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