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回古城 2 (4 / 6)
        祭坛向南的山坡上已经搭起了各路诸侯的营帐，营帐前堆放着各色贺礼。他们都是应邀参加此次上巳节的各国贵族。康叔子珝的营帐当然排在右手第一的位置，他的亲兵卫队人数众多，环卫在数个营帐之间。众多贵族依次互相施礼，一番谦让，以申氏家主为首，按照血缘的远近和爵位高低的顺序走上祭坛。

        祭台上燃起熊熊火把。蒙着面具的一个方队的祭师，着皮裙，赤膊赤脚，持木楯、木殳，随着鼓点，强劲地舞蹈，击打手中的木殳木楯，戴着描绘着恶鬼图案的面具，头颅强劲地左右转动。祭台的另一侧是按照次序摆放下三排木架，挂着数十个大小不等的铜钟，几个穿着葛布袍子的乐仆穿梭在木架前，此起彼伏地用木槌敲击铜钟，发出或是浑厚或是清扬的声音。另一侧是上百的乐手，吹笙鼔簧，合奏一曲清雅古朴的音乐，衬托出肃穆的气氛。大巫师葵手持一件动物骨节做成的节杖仰天俯地跪拜天神，念念有词地祝祷：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天保定尔，俾尔戬榖，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维曰不足。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他的面前是熊熊燃烧的火盆，里面的龟甲不时溅出刺眼的火星。祷祝结束，巫葵用在一块黄色绢布上用漆写下祝词。然后和祭师们一起护送走下祭台，向台下恭敬站立的各国贵族宣布神的旨意，将把风调雨顺和平丰收恩赐给他们。众贵族在申侯带领下向神社行跪拜之礼，献上三牲。之后巫葵和祭师们分别把神赐的符水用艾叶向贵族们和祭台下的国人们的手心里泼洒，人们把手里的符水轻轻拍在额头和两颊。符水散发着奇异的芳香，让所有来祈福祓禊的人经络通畅精神焕发。

        无麛和羊舌夲在一家酒馆里推杯换盏已经醉意熏熏，面前桌子上摆着几大盘肉食，他们用手直接取来吃。门外院子里一根木桩上拴着他们的三匹马。无麛没有主人管着，加上羊舌夲饭量大酒量大不住相劝，左一杯，右一盏，吃酒吃的着实痛快。

        “羊舌夲，你敢小瞧我的酒量。小爷今天让你长长见识，论饮酒，我们翟族人从来都没有含糊过。”干了这一盏，无麛的脸胀得通红，瘦小的身子和他的豪言壮语极为不相称，引得旁边的客人侧目而视。

        在隔壁的一间跽坐着一位外乡贵族，穿着精练，因为房间垂下竹帘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案几上布满各种肉食，齑酱，湑酒，果脯，和其他外乡贵族自有不同气概。

        羊舌夲本是天下第一好饮之人，平时总是被宅皋狼约束不得贪杯，总不能尽兴，今日总算是得到机会畅饮，没有狼小子管着，真是痛快。早就应该带他到冥厄城来，让一个小妞缠着他。呵呵，哈哈。他庞大的身躯因为发自内心的狂笑呛得颤抖不已，像一只棕熊抓着他的猎物那样抓着空酒杯。

        提到这件事顿时让无麛愤怒而伤心起来，“瞧这位无情的主人，完全抛弃了我们去快活。这样一位天仙，跟着他不知跑哪儿去了。他背叛了我们的友情。虽然换做我一定也会背叛，为了这么美貌的公主。”话未说完就被羊舌夲劝着又灌进一盏湑酒。

        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嗓子，“国君来了！”顿时大伙蜂拥而出，簇拥在街道两旁。国君的侍卫锐士驾着豪华的戎车一辆一辆缓缓驶过，卫兵手执精良的武器在街道两旁维持秩序。

        羊舌夲和无麛看见店里瞬间就走得不见人影，没有伙计送餐送酒，大为不满，“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奴，小小的方国仪仗有啥稀奇？不过十几乘车马。我们跟着天王出征，都是万人队，上百上千的车乘。满山满谷的旌旆旗旐，几十家诸侯，果勇武士不计其数。亮瞎你们狗眼。再不送上酒来，把屋子给你翻过来。”

        掌柜的无奈回来招呼，老大不情愿，“爷，消停消停。今年上巳节，主会在冥厄。各地诸侯齐聚于此。几十年一见的盛况啊。两位爷是见过大世面的，小的都是乡鄙野民。烦请二位把酒钱算好，多少尽管取去。”

        无麛从腰里取出十几枚铜布拍在桌上，大喊着：“欺负小爷没有铜钱？拿去算酒钱！”

        掌柜变了脸色，冷着脸说道：“两位，本店也是冥厄城中数得着的铺子。二位刚才要了许多上等的肉食，湑酒，这半两重的铜布也要不下十枚。大爷可不要拿五个铢的铜布打发小的。”

        羊舌夲闻言大怒，“这厮欺生，给我们胡乱算账。才喝了你两壶淡酒，就敢妄称上等酒食！”

        掌柜脸色气的煞白，尖着嗓子喊道：“哪里来的下等野蛮无赖之徒，拿不出酒食钱还胡缠。少不得要剥你们衣甲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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