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 / 2)
        楼外已是一片明黄色初出的阳光，照着斑驳的树木和墙面，有点亮。

        确实，那些闲言碎语，对郭富生来说，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处里的工作，却叫郭富生越来越受不了。新来的这个处长，不要说郭富生怎么看他，我就瞧不起这个人。工作没什么能力，还“好大喜功”，工作压着下面做，功劳全归自己独揽，好像处里所有工作都由他一个人做的，没他不行，总要指指点点。一个处长，何必这样呢，手下工作做好了，就是自己做好了，没必要显得没了自己，手下的工作就什么都做不了，这其实是拉自己面子黑布。这很要命，一下把手下的工作积极性全给打压了。

        对此郭富生可以一声不吭，等着瞧。可处里的一干同事，久了私下就怨声四起，牢骚满腹。郭富生可不参与这些，佯装不知道。起码这个处长，还不敢对着郭富生的面指手画脚。手下要是来向郭富生请示工作，他尽可以一概往处长那里推，不痛不痒地说道，看处长意见吧。

        但有一样，郭富生是无法面对的。就是新处长，才比郭富生大五岁。这都不是“年富力强”，而是和郭富生一样，“年轻有为”。新处长要是不提拔，十年八年一般也不太会挪位，这一条足以把郭富生压“垮”。郭富生想再在这个处里“冒头”，是看不到什么前途的。如果郭富生自己移位，当然可以。不过这关卡更多。而且处长要“卡”，完全能做到，不用费什么力气，跑到委办老大们那里装好心说句处里的工作“离不开”这个人，就足够足够了，体面而又理由正当，堂而皇之，而且还好像是他重视这个人、倚重这个人似的。

        当然还有一着，就是处长升迁，那样再空出处长的位子。不过会用脑子想而不是用屁股想的人，都会明白无误地懂得，这家伙都升迁了，还会有那么好心把郭富生给提上去？做梦吧。

        明眼人虽然不说，其实都看出这一点，所以才会“倾向性”地，对郭富生心生同情，不管过去是否对郭富生有还是没有好感，或者有还是没有过节的。而作为同学，除此之外，我还着实替郭富生捏上一把汗。

        事过半年，忽然有一天，人事处的同事跑过来，对着还坐在办公桌前的我大喊一声，说郭富生辞职了。我一听，脑袋一轰，即刻屁股像装了点着火的火箭一样，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同时差点心脏没被弄骤停，就差跌倒在地。同事忙摆手说，你别这么反应，别这么反应，这太吓人了。我说我做梦都做不到！同事说，我明白，我明白，这不，我不是过来告诉你了吗。

        这个时候，其实离大众下海潮早已过了一段时间，不是大家争先恐后纷纷踊跃跳下海去的时候。我继续不顾一切吓人地吼道，他辞职干嘛！我这是搞不清楚说话对象。同事略显为难地说，这我哪知道，不过有传言说，他和人合伙开公司了。听同事如此说，我可是傻子一样，站在那里没反应。

        不知道吧？同事瞧我那样子，反问我。

        我说我哪知道，这家伙从来没告诉过我！我此时是胸闷得有点慌，从做同学毕业共事到现在，他郭富生竟然会以如此方式，和我分道扬镳，还没预先告知我，一声不吭地就辞职了。我还有点想哭，不知为什么，不知是难过啊，还是替郭富生觉得有些恋恋不舍，或者不值。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就像两桶水挂在轱辘上，一边上就一边下，总不能同时提上来。

        这可是半道儿啊，得有多大勇气！这也不是随便什么，而是人生，一个人人生道路的重大转向！

        醒悟过来，我几乎马上给郭富生打起了电话。他在电话里竟然语调不紧不慢淡淡地说道，以后慢慢谈，以后慢慢谈。接电话时，他人已经不在委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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