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贡舅舅回到长春之后 (3 / 3)
        结束后，河源友不由叹道，白鹿桑研习中国书法的天赋让我很嫉妒也很佩服呢。

        在这之前，贡舅舅一直在桌面上用笔和水练字。在此之后的一段时日里他又开始明目张胆地用笔墨宣纸练字了。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从经济的角度他难以承担如此高昂的习字费用。因为他眼前任务虽然简单但开销极大，在那时的（新京）长春交朋好友是个非常需要金钱支撑的奢侈勾当。为了省些钱来维持他必须的社交生活方式，只好小部分舍弃了自己的爱好，重新回到桌子面上用笔和水习字了。让他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他再也不用偷偷以背读帖的方式来练字了。

        其实，贡舅舅花在河源友身上的一直是他自己掏腰包。贡舅舅在当时是完全可以申请特情津贴的，通过特殊管道再转到他手上。可是他没有。因为他认为这是他所从事的工作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且自己也完全有能力解决这个经济上不大不小的难题。再说，如果收入与支出不相符过于明显，也容易露出破绽。

        河源友因此笑话他，他自嘲响应说，这头是美酒加美女，那头是桌子加笔和水——二者不能兼顾，可口袋里的钱就那么多，想顾东就顾不了西。让你作选择，你该怎么办？你看，习字吗，桌子面加笔和水就两不耽误。可美酒加美女呢？钱不够用美酒就不够美味了，美女也就躲了起来你也就见不到了……这边好像只丢一个其结果就是两个全都丢了，倘若你来选择你会怎么办？

        河源友淡淡一笑，双手抱拳：白鹿桑——鱼肉熊掌兼得么，佩服，佩服。

        “老师可有更好的两全齐美之策可赐教学生？”

        河源友是工程师，在这个株式会社为名的经济特工机构内部的阶级虽说和贡舅舅相比只是略高，可他却掌握着电台监事的大权，是这个机构里兼职的电讯业务主管，职位也高一级，薪水也比贡舅舅高了差不多有一多半。而对于贡舅舅来说，在关键时刻能获得河源友的信任非常重要。但受严格的特工纪律约束，想得到接近电台的机会几乎不可能。再说，日本人的等级观念严重固化，贡舅舅必须对河源友保持恭敬、顺从的低姿态。

        河源友是家里的长子，他还有二个弟弟，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已经应召加入海军，被派往太平洋战场作战，余下的两兄妹尚在读书。除他的父母之外，还有祖父母需要奉养。他自己也有一妻一女，女儿尚在襁褓中，因此河源友在日常生活中极为节俭，不敢乱花一分钱。可他偏偏还挺花心，不仅有爱喝花酒的嗜好，还极好色，常常出去嫖妓，而这些开销中的大部分，都是白鹿三郞主动掏腰包。每隔几个月，白鹿三郞还会主动送他一些宣纸或徽墨湖笔之类价格不菲的书法用品，天长日久，河源友难免心中暗生感激之情，和白鹿三郞建立了一定的相互信任和友谊。

        1942年的春天，太平洋战争的暴发之后，日本国民的生活水平开始呈下降趋势，国内生活必须品和食物供应开始出现短缺，当河源友从母亲的来信中得知，他的妻子为生活所迫不得不进了一家生产炮弹的军工厂当成品线运输工时，河源友的心理几乎接近了崩溃临界点。

        恰在此时，贡舅舅接到国内发来的指令：大雪远，春分到。意思是冬眠期结束，你该启动了。派给他的具体任务：一，查明日军在黑龙江境内的一所秘密化学武器研制机构的具体位置及所有相关情况；二，收集有关日军在黑龙江及蒙古与苏俄边境交界沿线的防务装备及关东军针对苏俄方面的军事部署情况。自日苏间著名的门坎战役日军大溃败以来，日本关东军对苏联或苏联红军始终存有高度的戒备之心。

        贡舅舅接到指令之后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心花怒放，他说，太平洋战争一暴发，我就盼望着这一天，可算盼来了。不过当时我已经在日常的野外探查工作中留了心，对这两个任务中提到的情况都积累了一定的情报基础线索。

        贡舅舅还这样提到——有关你尕舅舅的情报综合显示，他在回到长春后的第四年——1941年前后，估计也是在太平洋战争暴发前后，突然接到了由延安方面通过俄语电台发来的暗语命令，他应该是从那部收音机里收到的。但我们不可能得知详细的指令内容。我估计是有人专程跟进传递详细的纸质或口头指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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