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伪满国”时期的长春 (5 / 7)
        我的额娘更有意思，她那年还不满１０岁吧，和邻居一个叫佐佐木由奈子的日本小女孩在此前一直是好朋友，一起玩过家家、欻嘎拉哈（东北一种以羊骨为具的游戏）、跳皮筋，一起没完没了地说些小闺女们才会互相咬着耳朵说的悄悄话。

        巴吉玛和那二位曾经的生意伙伴交谈的时候，恰好我的额娘和那个日本小姑娘就在巴吉玛眼巴前儿砸榛子吃。那二位走后，我的额娘就凑上前问我的巴吉玛，那大爷和金叔叔怎么不高兴了？你怎么不留他们喝酒呀？

        巴吉玛这时还没看见佐佐木由奈子，就头不抬眼不睁地悄声说，他们要去给日本鬼子和那个**狗屎“皇上”舔腚沟子。

        我的额娘不解：日本人的腚怎么啦？“狗屎皇上”又是嘎哈（干啥）的呀？

        巴吉玛一抬头看见佐佐木由奈子也在自己眼巴前，觉得怎么着也不该伤及一个无辜的日本小女孩，就装没听见。可佐佐木由奈子还是一扭身跑开了。

        我额娘感到很委屈，她抽搭着小声哭了。巴吉玛却根本不理她这个茬儿，这让她更觉得委屈。可巴吉玛的脸一直都黑着，干脆不理她，额娘哭了一会也就消停了。

        从那天起，我的额娘就再也不和由奈子一起玩耍了。实际上是小由奈子再也没来过巴吉玛的家找额娘玩儿。

        我们一家刚到六河镇的当天，尕舅舅随后也到了。他极突然地出现在亲娘舅、舅妈、巴吉玛和贡家巴吉玛面前，正在面对面和我巴吉玛聊天的贡家巴吉玛，却早在小半个时辰前就显得非常烦躁，这让巴吉玛很是诧异，贡家巴吉玛忽然就显得手足无措，他抬起头向窗外寻找式的张望，双手拼命相互搓，搓出了不小的动静。他非常突然开口自语道：卡奴耶赫都鲁鲁，这是我的家族部落语言，意思是“有咱本家族的宗亲来了”。我的巴吉玛愣住了，他这才想起尕舅舅此刻应该到了。他对贡家巴吉玛说，我出去看看。额娘也正好在院里，爷儿俩一起去给尕舅舅开院门，尕舅舅虽然风尘仆仆，却毫无倦态。在这个略显低矮的门洞里显得十分高大魁梧，他轻轻叫了一声：叔叔，咱家人都还好吧？

        见巴吉玛和额娘都点头示意，他又说了一句，这我就就就就放心了。

        他稍稍停留了一会，额娘招呼他匆匆忙忙吃了一口饭，就匆匆离开了。从此不见踪影。端坐屋里的贡家巴吉玛看着尕舅舅远去的背景，小声嘀咕：这小子应该是咱的“土尤瓦”，这也是家族部落遗留口语。意思是亲后生、晚辈。刚刚回屋的巴吉玛笑了，他点点头说，老弟好眼力。他姓尕。

        贡家巴吉玛的眼光仍然没收回来，他颔首自语：老葛家……他是尕家老十六的儿子？这小子，有点鬼谷麻堂的蛄蛄钮儿。这也是东北乡俗俚语，意思是有心机心计难琢磨。

        额娘说，你巴吉玛也没向贡家巴吉玛介绍你尕舅舅，我悄悄给了他几十块现大洋。尕舅舅还告诉额娘，他是步行了三天四夜从沈阳赶过来的。我估计他就是放心不下我们，一定要知道我们这一大家子是不是安然无恙才能安心。

        尕舅舅临出门前他就对额娘笑了笑，走了几步又回头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说到这儿额娘用力摇了摇头口气苦涩地说：我怎么知道打那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他了呢。

        临走出大门前尕舅舅朝正屋里瞧了几眼，神情怪怪的小声嘀咕，早知道是这户人家儿我根本就不用打听也不用找，从我一进这镇子就感觉到这儿一定有贡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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