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两个舅舅诡异的心灵感应
        我的亲娘舅还告诉我，我的那两个舅舅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学校里都非常活跃，贡舅舅信奉“三民主义”，尕舅舅信仰“**”。贡舅舅属外向活跃型，特爱出风头那种，尕舅舅属“蔫拉巴叽”却特专一执着那种。两个人分别加入了属于两个不同阵营的社团组织，贡舅舅的社团活动相对比较开放，但所在社团的具体活动却必须非常秘密。而尕舅舅的社团活动却相对还要神秘得多，这两大社团组织都处于地下活动状态。因为日方在学校里的督学使是个叫村野矢介夫的中年小鬼子，学者式的精致五官，考究的学者衣着，表面彬彬有礼温良恭俭让的君子模样，实际上却是个非常阴险歹毒的家伙。贡舅舅他们社团成员中在正式开学后的几个月里就有两个人神秘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直到那批学生就要毕业了也没有任何消息。有人看见正是村野矢介夫和其中一位学生在图书馆最后露面，然后两个人有说有笑一起走出了校门。

        两个舅舅的信仰虽存在差异，但却从未影响两个人的亲情与友谊，我的亲娘舅不同意我的简单亲情友谊说，他认为那应该就是真正的骨肉兄弟情。虽然彼此都非常明白对方的信仰取舍，两个人天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在一间屋子里睡觉，却从不相互谈论任何有关政治信仰的话题，彼此却心知肚明却从不当面说破。

        奇怪的是在长时间的共同学习和日常生活中，两个人却慢慢发现自己和对方有一种难以解释的默契。两人不在一个班，也就不在一个教室，却居然相互清楚对方所坐的具体位置。偶尔谈到坐位的事，两个人都很吃惊。此后，又发现，如果彼此想找到对方，不需要任何事先的沟通、交流，准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对方所在的具体位置而如愿以偿。两个人还不止一次地反复验证过。可是却找不到应有的让双方都信服的解释。

        更加神奇或者不可思议的是，每每有这种情况发生，这兄弟俩都会出现同样的生理反应，如突发强烈的排气感，耳朵有要活动寻找听觉目标的欲望，鼻子会出现强烈的想要立刻找到嗅源进行嗅闻的欲望，在互有感觉的时间节点下上贡舅舅要比尕舅舅晚大约十几秒。

        巴吉玛听说这件事后，他突发奇想，要和我的亲娘舅一起做个小试验：他自己跟着尕舅舅，我的亲娘舅跟着贡舅舅，分别去了新京（长春）市区内南辕北辙的两地方，然后在事先已经确定的时间，让贡舅舅和尕舅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对方。那时的长春市区还相对较小，可走上一个方型对角线的距离还是不近的。结果却让我巴吉玛和亲娘舅惊讶，两人都选择了最短的路线，几乎是在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遇到了一起。我的巴吉玛摇晃着脑袋，一脸懵逼一个劲向对方说：这是咋回事？这到底是咋回事么？

        我的亲娘舅则瞪圆了一双秀气的眼睛高声大叫：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我的巴吉玛和我的亲娘舅一起从贡舅舅、尕舅舅的身后冒了出来。我的亲娘舅指着他们俩脚下的路面故作意外地说：我没往这个地方扔肉包子呀？

        贡舅舅、尕舅舅正在颇似欣慰的对视，听了我亲娘舅的话，俩人一起指着我的亲娘舅大叫：哥哥小先生居然变着法儿骂我们兄弟俩？

        这是我亲娘舅在教学课堂上的又一个经典。贡舅舅和尕舅舅两个班上的数学老师病了，我的亲娘舅代课。本该分别上的课改成了大课，那堂课讲直线。讲到直线定理时，我亲娘舅没有照本宣科，而是生动举例：我拿一个肉包子，先让一只很饿的狗嗅嗅，然后把包子扔出去，狗去捡包子跑的那条线一定是直线。为什么？因为它饿急眼了呀，只想着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吃到包子。所以，狗的选择一定是两点间最短的距离——这就是直线。

        好几十名学生在哄堂大笑的同时牢牢记住了这个定理。

        让我的这两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舅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这样概率几乎为零的不可思议的天赋，属于类似纯感觉或心理因素的东西竟然在他们俩日后所从事的高危工作中发挥了意外的重要作用。当然在某种特殊情况下也可能是巨大的威胁。

        我的巴吉玛也因此说起了若干年前，这个古老家族深山老林里众人寻找失踪的同宗兄弟的遥远传说。这个在我的家族部落的《巴图鲁瞒尼》祖先歌里只有两句歌词的叙述：

        “只要是本族宗亲兄弟再遥远也如同在面前，隔山隔水隔万里能想见就会随时相见。”

        据此，我判断这种很稀有的“心灵感应”或“第六感”存在。我家族里的老祖宗们看来，却显得稀松平常，仅仅是血缘关系中一种常见现象。另外这是不是也同时说明，在我的家族部落中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不值得那么大惊小怪呢。

        就在贡舅舅、尕舅舅在这个事先设计的长春街头碰面的那个瞬间过去几分钟，贡舅舅极突兀地地冒出一句：铎律恰丹·勒孜鲁鲁。

        尕舅舅居然如同幡然省悟似的、一字一顿地用纯东北式喷口道：柔美、威武狐腋裘。这个时刻尕舅舅一点都不结巴。他应该也是想起了那个关于葛姓家族众多本家男丁齐心协力寻找失踪少年的古老传说。

        贡舅舅瞬间大惊诧，怪异地看看尕舅舅片刻，尕舅舅居然极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双小眍眍眼儿不错眼珠地盯着贡舅舅。

        我的巴吉玛和我的亲娘舅也不由暗暗点头，但脸上的那份惊讶、诧异的神情却依然凝固着。

        让我的这两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舅舅同样预想不到的是，这样一种上天赐于的、类似天赋自然的本能居然能让他们俩在几十年间基本未谋面的情况下能够互相保护、互相为对方避险而主动采取积极措施，甚至不惜为对方作出以生命为代价的牺牲，并且将这种本能应用到他们后来极其危险的特殊工作当中，绝非简单的主动或被动，或许仍然属于非常自然的本能生理反应？

        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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