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渐行二 锦山书院的开班仪式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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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渐行二 锦山书院的开班仪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余大人在府里与林念奴进行一些小小斗争与磨合的同时,余大人出资开办的舟山县地方武装训练也在城南山谷由邢男邢捕头开始操练起来了,而同样由余大人出资修建锦山书院的建设也在持续跟进,并很快地在城北的锦江边上,锦山山腰耸立起来了一座巨大的学府,这应该是舟山县,或者是整个隋阳朝第一个地方官办性质的书院,一建成就引发了舟山县百姓的围观。啧啧,你瞧瞧,这个硕大的烫金匾额,一看就很不简单,这字的落款还是舟山书法大家周放翁老先生亲自落款的,千金难求啊;再看看这上山的阶梯,统统是由打磨光滑的取材锦江的鹅卵石混合夯土堆建设而成,其间还咋有糯米汁,这工程质量,堪比城防,以后这些学子们上学,妈妈再也不会担心我走泥泞路滑倒了;你再看看这排列有序但看起来怪模怪样但是方方正正看起来又十分整齐有致的所谓“教室”,每面墙上都开了一个木制窗户的窗口,里面放着排列整齐一致的成套的貌似单人桌椅,大概每间屋子里有四十套左右,乖乖,谁家私塾上课有怎么多学生听讲,先生们怎么讲的过来呢?可不得把先生给累死。

  这些乡民们纷纷哀叹到可惜可惜,知县大人自从前一阵子改过从好之后,政治民生搞得有模有样,毕竟兴庆坊那些装饰一新的新楼房和没有污泥兰墙的新街道说明了一切;其次又菩萨心肠,收留了那么些其他县市不敢收留的逃难的灾民,还安置的井井有条,没有出什么大乱子,而且据说长河堤坝和这锦山学院都还是余大人想法子让这些灾民们修建的呢,可谓是运筹帷幄的青天老爷了,只是毕竟人并非圣,这据说花了余大人不少银两,甚至让余大人小金库耗光的锦山书院造得倒是有模有样,别出心裁的,但是这教书育人,并不是那么简单,恐怕这余大人这回倒是要吃一堑了。还有不少人,尤其是舟山县一些大家氏族的东房先生们,他们终身受聘在各个大家族或者官僚家里为那些二世祖和漂亮小姐媳妇儿们教授学问的,见着之前沸沸扬扬的锦山书院竟然打算一对四十的教学方式,简直觉得匪夷所思,还以为这余大人近来风评转换,改过自新了,没想到开始在文教方面进行败家活动了,于是那些留着八字胡的私塾先生们开始摇着纸扇在人群中走动,说着“可惜可惜”、“徒费钱粮”的话语,一边在物色新的主顾,企图能为新的东家所看重,跳个槽加个薪水之类的也不是不可能。

  余春秋和白衣服站在新修建的锦山书院的“山长室”里,这是一栋仿地球二十一世纪的二层小洋楼,余春秋本以为白衣服会觉得呆着不习惯,没想到白衣服只是扫了几眼,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拘于,甚至问都没问几句。白衣服小时候受尽了慕容家的白眼,跟着母亲在江湖上东躲西藏,他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长久的四处行走,使得他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并不比余大人这个体内藏有的地球二十一世纪大学生灵魂的人来得低,因此他能够很快的适应并且比其他来围观的乡民们更能够理解这简洁宽敞又透风的教室对舟山县那些难民之子以及兴庆坊罪犯流民之子来讲,是多么适合。余春秋站在由檀木及柏木合成而突出去的阳台上,凭栏望去,山高而青翠,一览整个舟山县无余,山下锦江泛流,自己出资修建的石制阶梯沿山麓而上,层层而来,看起来颇为壮观,也令人感受到一种视觉愉悦。“怎么样,”余大人美美的呼吸了一口空气,用手指着外面这一派广阔天底下整洁明亮的青砖白瓦,似乎颇为自豪。白衣服依旧一副酷酷的表情,淡淡的点了点头,“嗯。”得嘞,余春秋get到了白衣服的认同,心中一阵大爽,“走吧,开班仪式要开始了。”二人从阳台上走到屋里,余春秋从桌子上拿着一摞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白衣服淡淡地扫了一眼,只见首行写着“锦山书院开班仪式演讲稿:《劝学》”,便也没有多言,跟着余大人慢悠悠地走到了锦山书院正中的一间最大的房间里面去了。

  这个房间面积广大,由于四面采用的窗户均为余大人狠下心来从邻县仓德县购买而来的琉璃制成,因此整个房间显得通透光明,尤其是当此刻阳光高照的时候,更是亮堂得很。“大礼堂?”余春秋边走着,白衣服远远地见着门口上的匾额有这三个苍劲大字。“哦,就是书院开会,演讲的地方。”余春秋解释道。“你是怎么得到周放翁老先生的字迹的,”白衣服眼尖,发现锦山书院的各个重大地方的牌匾,比如食堂,什么图书馆,都是由舟山书画大家周放翁老先生的亲笔,并且还有印信为证。余春秋嘿嘿一笑,“我那不是诚心向老先生讨要的嘛,毕竟我可是舟山县的父母官。对了,周老师先生还答应我要来咱们书院任教呢。”白衣服陡然停滞了一下,“周先生的字画千金难求,前些日子浙北督抚朱大人的生辰,长子朱无视为讨朱大人的欢心特地前去求字,都被拒绝了。”他又道,“况且周老先生德隆望尊,门下弟子各个是天资之才,多少达官显贵想要周老先生收受他们的子弟入学,周老先生都拒绝了,而今怎么会.....”余大人嘿嘿一笑,“没想到那老头这么有名啊,”他继续挥了挥手,把眼前飞来飞去的苍蝇驱赶开去,“这不是前些日子我去长河大堤巡查长堤的修建进度嘛,路上见着一老头,好像是去京洛回来被流匪给劫了,我见着可怜兮兮的,就喊小顺给接回屋里了,”他走到大礼堂门口,转过头去,“你晓得我不会毛笔字,不过见那个老头会写,而且一开口就之乎者也的,貌似很有学问,我就问了问林丫头,就是贱内,然后说是这老头很有名的样子,我就问老头要不要知恩图报,老头说行,我就把锦山书院的事情给他讲了一讲,”余春秋边推开大礼堂这硕大的木门边道,“那老头非要说这官办公立之学是打破私学桎梏,打破贵族学问垄断,促进孔孟之道向下层,向更深社会传播的壮举,非要加入我们的阵营,于是就这样了。对了,他还介绍了好几位他的好友之类的,什么梅溪陆心明,德山黄吾一,他们都给我说不要月薪,我就都要了。”他随意推开门,并摆了摆手。

  白衣服正欲回答,没想到门一打开,就被里面乌泱泱的人群所震惊到了。只见从正门对过去是一条由褐红色木板覆盖的直通最里边扇形大圆台子的走道,两边均为四人长凳,分成二十一个阶梯,里面坐满了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学子们,虽然看起来还十分稚嫩,有的甚至瘦弱无比,但此刻都是十分正经并且鸦雀无声的看着进来的这两人。很多年后,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会永远的记得这个画面,一个微胖看起来笑容可掬的哥哥和一个看起来酷酷的而且很帅的哥哥,推开了一道阳光洒进来的大门,他们眼中充满着对在座孩子们的一种怜爱和责任,并且义无反顾的从长长的廊道走到了大圆台上的教师席上,而那个微胖的男子将会是他们亦父亦师的锦山书院的山长,而那个酷酷青年则是他们的武术恩师。但此刻,角落里的孩子们见着这两个人,倒是叽叽喳喳起来,“这两个哥哥也是来上学的吗?”另一个说道,“不对不对,他们好像是老师,你看,他们都走到老师们专用的座位上去了。”

  教室席上已经做了大约六七位老师,其中就有看起来白须糟糟的周放翁老头,还有他推荐而来咱们余大人勉强接受的梅溪陆心明,德山黄吾一等人,看起来都老得不像样了。余春秋坐在周放翁的旁边,白衣服也紧靠着坐了下来。余大人用胳膊肘碰了碰周放翁的手,周放翁看过来,余大人嘿嘿一笑,“老头,你来这么早,挺敬业呀。”周放翁摸了摸乱糟糟的白胡须,哈哈一笑,“你小子,这可是老夫收万千弟子的好日子,岂能不早早就坐?”余大人点头称是,“不错不错,老头你还挺敬业的。小子向您学习。”他转过去,示意上边的小顺可以开始了,小顺开始有模有样地按照余大人安排的进程开始了开班仪式,比如介绍到场的老师,县上的领导,但余春秋很装逼的隐去了自己是舟山县县令大人的经历,当然在场的周老和白衣服以及一些相关人员是知情的,但是座位上的那些幼小的学子以及窗户外面看热闹的热心舟山县百姓群众们只知道这所锦山书院为县尊大人出资修建,但具体县尊大人长什么样,是谁他们是完全对不上号的。因此到了山长余大人开始进行演讲的时候,下面的学生都没有把他当作县尊来对待,都是瞪着铜铃般的小眼睛,不灵不灵地静静的看着。余大人对付这样的场景就是小case,毕竟在地球做大学生的时候,他作为班长经常上台讲话,完全习惯了。他清了清嗓子,安静地看着下面坐的规规矩矩的充满着对未来对知识尤为渴望的孩子们,说道,“今天,我为大家演讲的题目是:劝学。”台下的孩子们以及外面的舟山民众乃至姑苏小白及周放翁在内的一干人虽然对“演讲”一词还在消化中,但是看到余大人拿起了手中的书稿,便也正了正身,认真倾听。

  余大人昨晚上其实写了很久,的确,是写了很久,因为要将脑子里的东西抽干净,然后记下来确实不容易。他本来想着自己写一写,但是前人的好东西,精粹精辟之语在这儿,所谓珠玉在前,不可妄言,于是便想起了地球那个时候的战国末期荀卿所写的《劝学》,所谓字字珠玑,说得便是如此吧,他连忙趁着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写了下来,索性自己在初中时期因为学的就是文科班,对这些古文特别是教科书上出现的,经常考的便记得格外深刻,此刻他也是有感而发,这也是自己在地球二十一世纪生存过,证明自己是地球二十一世纪的一个人的证据啊。他开口道:“士之读书治学,非上下所止也。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本来窗户外面的吃瓜群众包括那些颇有学问的私塾先生们只想着台上的青年小子说几句冠冕堂皇的敷衍之语骗骗这些看热闹的愚民和台下的学子,但是余春秋这段话一说出来,他们便深深的被震撼住了,毕竟这深邃的真理被浅显字句和常见的比喻所凸显出来,他们也收住了轻蔑的眼神和挖苦的话语,毕竟周放翁老先生在教师席上已经率先叫好了,紧接着余大人看着台下的期待眼神,继续背,偶不,说道:“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此段一出,就连平日里酷酷的姑苏小白也陷入了震撼与沉思之中,余春秋这番话不仅在学问上是更古不变的真理,对于习武甚至是各行各业乃至于官场争斗都是颇为精要的概括,还没等众人情绪收拾好,余大人又如长江大河一般从嘴里吐出字句来,“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是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行衢道者不至,事两君者不容。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螣蛇无足而飞,鼫鼠五技而穷。《诗》曰:“尸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故君子结于一也。......百发失一,不足谓善射;千里蹞步不至,不足谓善御;伦类不通,仁义不一,不足谓善学。学也者,固学一之也。一出焉,一入焉,涂巷之人也;其善者少,不善者多,桀纣盗跖也;全之尽之,然后学者也。”余大人念完,整个会场陷入了寂静之中,座下的孩子们虽然还没有入学,但是由于《劝学》语言浅显且多处运用比喻修辞等手法,使得那些年龄较小的孩子也稍稍能够理解到一丁半点,这些对于做学问有着莫大帮助的经验总结一般是老师的终身智慧,从来只会传给自己的亲传弟子的,没想到余大人如同泼水倒浆一般统统说了出来,并且深入浅出,完全让在场的周放翁老先生以及场外的那些隐藏在人群中嚼舌头的私塾先生们感到震撼和讽刺,他们心里想着,“看来这锦山书院还是有能者,并不是虚有其表的。”“周老先生都在教师席位上,如今又凭空出现了一个青年名士,看来这锦山书院不简单啊。”而那些围观的群众里面,也有氏族贵胄派来的仆人和一些中等之家的掌柜之类的,他们也受过一定教育,明白余大人刚刚这番演讲的含金量,“回去一定要告诉老爷,锦山书院藏龙卧虎,少爷可以送到此处进修,必能成材。”“我家小子天资不差,按照这先生的说法,还是要善假于物,我得赶紧将他送到舟山书院来念书。”......

  当众人回过味来的时候,余大人早已淡定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旁边的周放翁摸摸自己的胡须,“好小子,观你一贯谈吐以为你是势利小人,没想到有如此之学识眼光,甚好甚好,舟山百姓有福,舟山文教有幸了。”余大人本来背着背着就想到了自己初中老师叫着自己背书的时候,心里充满着一种怀念的忧伤,那时候前面扎着羊角辫的女同学还偷偷喜欢过自己呢,只是自己当时忙着打游戏,没顾得着来着......一听到周老爷子这么夸奖自己,他也有点羞涩,“哎呀,一般一般,我主要玩儿上单。”旁边白衣服一听余大人又开始讲胡话了,捅了捅他的手臂,余大人回过神来,“那个啥,我说我主要是我师傅教的好”周放翁听了也才对旁边的几位老头点点头,“看来你的师傅一定也是一位学问广博的大家了,不知是否有幸,,,”余大人看着旁边几位老头一脸子向往和期待的眼神,忙打断他们的罪恶念头,“那个啥,我师傅也就是一个初级中学的语文教师,嗯,他老人家常年隐居,我也不知道在那。”周放翁几人颇为遗憾的摇摇头,暗叫可惜可惜,余大人赶忙擦擦汗,幸好幸好。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余大人和白衣服目送周放翁几个老大爷被他们府里人抬着轿子送回去,而那些穿着青衣白袍子的小孩子们也被小顺和一干锦山书院免费招聘,管吃管睡从难民聚集区里挑选的身家清白的工作人员带去他们自己的分配的宿舍进行休息和适应。余大人和白衣服回到山长室,静静地看着这些学生们三三两两并兴奋的在讨论着打闹着,他俩感受到了一点儿满足,这些孩子将会是余大人在整个隋阳朝有自己痕迹的第一批种子,也是锦山书院的第一届学生,是余春秋的学生,也是白衣服的学生。

  入夜了,锦山的山腰上并没有像之前的几百年一样寂静无声,猿鸣虎叫,相反,居然有了稀疏的灯火,让整个锦山显得不那么冷酷,也让整个隋阳朝有了一丁点儿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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