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渐行三 一进燕子楼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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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渐行三 一进燕子楼
  隋阳朝庆初四年春季,仍然是一个姣好的日子,天气晴朗,惠风和畅,余大人早早的洗了漱,仍然在天际微明,雄鸡未唱的时刻按时按点地推开了府门,小顺赶忙从仆人专住的厢房穿衣起身,当他匆匆走到大门口时,只瞧见了余大人渐行渐远的微胖背影,他于是打了个哈欠,将大门口石狮子上方的两只大红灯笼点了起来。

  余大人今天心情舒畅,毕竟锦山书院的开办解决了很大一部分他现在面临的难题,首先难民们的生计通过兴庆坊工程、长堤修建工程以及锦山书院的修建很好的解决了,其次,在张仲言和赵子平两人的通宵夜干之下,余春秋在城南的难民集中点开始有规模的修建难民居住所,当然是难民中的大多数青壮力无偿参与其中,余大人只提供伙食,但是这些百姓们都积极的参与进去了,毕竟给自己修建屋子,而且余大人又落实了他们在舟山县的合法户口,这些难民们感到满足,他们也可以算得上舟山县的第一批县外移民了,这一批移民们深受余大人厚恩,又在此地没有根基亲族羁绊,因此只有依靠余大人的庇护,他们也成为了除了舟山县本县居民之外的,又一支忠于余大人的人众,这都是后话了。难民潮的有利处理,使得舟山县不仅没有像余杭叛军设想的那样让舟山县陷入粮食短缺以及百姓混乱的场景,反而为舟山县的民生建设乃至城防军事发展提供了一定的生力军,提供了大量的青壮劳力,这是余杭城里暂时主事的叶忠均万万想不到的。

  叶忠均本是隋阳朝巴蜀行省的一名落魄秀才,由于巴蜀行省地处隋阳王朝西南边陲地区,多是由当地土司参与管理,京洛朝廷给予封赐,但是所谓天高皇帝远,地方的剥削和官场的上下不通,导致巴蜀行省的百姓们深受当地土司沐家家主也就是巴蜀行省督抚沐续声的盘剥,隋阳王朝中央不是没有听到过风闻,只是苦于天高皇帝远,兼之北狄频频叩关,已经打到了永州境内,实在无暇顾及,而沐续声又对巴蜀百姓实行镇压政策,终余激起了这场民变,波及巴蜀、浙南、北闽、南广诸省,而推举占据巴蜀行省全省的农民起义领袖孙秀石为总兵官,旗号为“奉天讨旨清君侧”,规模浩大,但是由于隋阳王朝毕竟有八百多年的底子,各地的平叛兵力也不少,隋阳朝内部就处于这种平叛与起义此起彼伏的时期,而朝廷中的李太尉和高尚书等要员又为到底出兵北上抗北狄还是南下平内乱争执不一,所谓“攘外”“安内”在朝中各执一派,互相争执,因此导致北方永州一线频频告急,而南方平叛军队又没有明确进军号令处于各自为战的处境。叶忠均这一批拥有丰富起义经验,并且跟随孙秀石一起造反到现在的精英分子,通过内应占据了余杭,本来想着趁胜追击,一举攻破浙北行省,占据颇得地利优势,具有大批粮草和良田的江浙淮地区,并且占据舟山港口,切断隋阳王朝南北资源中转第一大港口舟山港,从而与隋阳王朝中央实现基本的以长河为界的南北分治局面,再等待北狄攻破永州,与北狄南北相会夹击隋阳朝廷,则天下可定。这步大棋他与孙秀石的智囊团进行了很久的协商才做出来的,本来前面的步骤都进行的十分顺利,下蓉都,克番禺,占余杭,最后就是驱赶难民进入舟山,消耗其钱粮,散其民心,从而一举而下,奠定义军、隋阳朝、北狄三分天下的格局,没想到,先是余杭城防军的反复攻城,与义军争夺惨烈,幸好余杭城还在我义军手里,其次,天公不美,一场春季倒春寒的梅雨而下,农民军难成建制,被停滞到余杭一带而寸步难行。更令他颇为担忧的是,据探子回报,舟山县那个原本风闻极为恶劣的贪官污吏,本来胸无点墨依靠着父亲的关系才捞到了这个肥差的余春秋,贪图钱财,横行霸道,舟山县百姓本来苦不堪言的人,却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收拾了舟山县的民心,尤其是胆大心细地收拢了自己本来用来疲兵之计的那一大批难民,并将其用来修建长堤、改造内城,加强城防,并且还从难民中挑选了一批青年人加以训练,成为了其内城防护的一道不可忽视的力量,看来自己想通过相同的手段,以内应来开启城门策动攻城是完全不可能的。他转念一想,看来这个余春秋身后有高人指导,会不会是朝廷派来的人,可是据内线来报,朝廷那班大臣们现在正忙着争论“攘外”“安内”的政策实施方向呢,更有臣子撞柱触鼎来着呢,谁管的上这南方的乌七八糟的事情。那,到底舟山县出现的是何方神圣呢?叶忠均在余杭城的督抚府里,安静的想着,大堂内,两名衣衫清凉的漂亮苏杭女子正咿咿呀呀地哼着令人身心迷醉的吴侬软语,“郎呀立桥头,捉奴心头肉~”想不了那么多,听到这样暧昧的词语,叶忠均大步走到那女子的身边,在女子惊愕的眼神中将她的胸衣剥落,直接俯身发泄着,旁边的另一名女子一下子吓得扑到在地,看着面前的还算斯文的青年人变得如此粗暴,煞白的脸上不敢发出一句声音来,只是捂住嘴巴呆呆地看着。城外的雨下了好久,连同督抚府这两名本是大家闺秀的女子此刻眼眶里流淌不进的眼泪。

  余春秋接到来自叶忠均的信件的时候是在他围绕着运河奔跑了一圈,并看着白衣服穿着一身酷酷的白衣兴致勃勃地去锦山书院上课,并且他看到了周放翁等一干人等也早早到了,白衣的学子们有序地在食堂用餐之后,他得意地频频对来往的学生点头,然后走出锦山书院的大门,晃着步子跟每天都撑船的船夫老陈,以及天亮归家的更夫阿罗打了招呼之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看到林念奴拿着这封信走了进来。“舟山县尊余大人先生亲启”他拿着信封翻来覆去地瞅了瞅,毕竟感到很疑惑,因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了,他还是发现了那个落款,背面的老式印章痕迹明显“叶”,他嘀咕着“我没什么认识的姓叶的,这是哪位兄弟伙?”他说着也就在林念奴的目光中打开了信封,他也不知道信封的内容,看着林念奴那个求知若渴的表情,无奈的示意,林念奴忙喜笑颜开的走了在他身后,余大人这才打开这竖写楷体信纸,只见上面写着:“余闻浙北多美人,舟山为最,名旦曲小主,肤白似雪,眉目如玉,甚为可人。今夜良辰,请兄燕子楼一会,美酒以闺语为佐,君子需佳人相伴,殊情可盼,燕子楼盛情相待。”落款是“巴蜀忠均”,余春秋看完,愣了愣神,还没想明白这叛军的第二号头子咋个胆大妄为要在燕子楼与自己相见呢,身后的林念奴却发作了,“哟,余大人,看来是你的青楼妓寨的朋友在呼唤你了。大人可是要去赴约?”余大人奇奇怪怪地打量了林念奴一眼,把信装进信封里,“瞎吃什么飞醋,这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林念奴却咄咄逼人,“妾以为事情就是那么简单,大人不会真的急不可耐想要去找那燕子楼的当家花魁曲小主吧。”余大人此刻正烦心着呢,又见着林念奴这副酸掉牙的样子,实在是受不了,“爱怎么想怎么想,你去把小顺叫来,老爷要去出去一趟。”林念奴听着余大人这话,感情真的要去,而且还如此性急,她眼睛一酸,撇过头去,“要叫你自己叫,我才不要。”余大人嘿的一声,你这小丫头片子真不识好歹,他气的不行,老爷我现在都被人盯上了,流寇都进了咱们舟山县了,你还有这闲心在这儿给我耍脾气呢?“你是不是不去叫?”“不叫。”林念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余大人气的不行,“行,你不叫老爷我自己去。”他赶紧出了门,没空跟你这小丫头片子折腾,改天给你写休书,我还拜托不了你了是吧。他边恨恨的想着,也不管身后林念奴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走到府门口,忙喊着小顺准备轿子,小顺诺了声,四个壮汉轿夫忙拖着轿子飞奔来了,他忙不慌地装了进去,完了又从窗户里面探出个头来,对着外面立着的小顺道“你速去锦山书院找白衣服,告诉他到燕子楼来找我。记住了没?”看着小顺那愕然的表情,余春秋想都不用想这些骚包脑壳心里面肯定在想着自己是去燕子楼干啥啥去了,他也来不及跟这货解释,只是问道,“清楚了没?”小顺忙点头到,“清楚了清楚了。”余大人看着小顺还在旁边站着,怒道,“那你还不快去。”小顺忙一溜烟跑了几里远,躲过了余大人从轿子中甩出来的臭靴子。余大人恶狠狠地堆在抬轿子的四个壮汉道,“还不快点,再笑老爷把剩下的这只靴子丢到你们嘴巴里。”四人忙颠着轿子往前面在走着,左拐右拐地很快的到了衙门。张仲言和赵子平正坐在衙门的班房里进行着工作,一旁的捕头邢男当然也在埋首处理一些文件,见着余大人掂着个脚指头进来了,都感到疑惑并觉得颇为喜剧,因为一个看起来微胖的男人只穿了一只鞋并且,还一脸气鼓鼓的样子,满脸通红,你肯定也会感到颇为搞笑的。“笑笑笑,笑个屁。”余大人边从张仲言手里接过来一双新鞋,一边将袖中的那封信递给周围的人传看,三人看了这封信之后都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赵子平先开口了,“卑下认为,这叶匪平日里为那叛军头目孙秀石出了无数奸诈诡计,行踪也颇为诡秘,如今竟然只身潜入我舟山县并且约见县尊大人,其中必定有诈。”张仲言接着话茬子道,“此人能随意进出我舟山县,看来其人在我舟山县城内必有窝点和暗线,不会仅仅是一个人在此,大人千万不要去,我等只需出动兵丁包围燕来楼,捉住此匪首也是大功一件,何须犯险。”邢男点点头,“仲言兄言之有理,卑下愿领着新近训练的兵丁五百人,包围燕来楼,为大人捉住这胆大妄为之徒。”张仲言和赵子平颇为赞同的捻了捻自己本就稀疏的胡须,余大人白了这三人一眼。

  无可否认,这三人都是以这县尊大人的安危着想,同时又觉得只要抓住了这叶忠均就是大功一件,不必去深究其他。这固然也没错,只是余大人想的更多。“这叶忠均敢堂而皇之地送信进入县尊府邸,看来他在我舟山县必有窝点势力,”他环顾四周,然后喝了一口茶道,“这一点我们需要弄明白,并且一定要拔出掉,不然我们之前的建设成就和努力全部都百搭,而要弄清楚这一点,必须要见着这个人,去探探虚实。”见着三位同僚都在点头,他继续说道,“其次,这个人约在燕子楼,就是专门挑衅我们,燕子楼处于舟山县最为繁华的地段,来往人口众多,一旦发生冲突,能否抓住此人难说,会导致我舟山县重新陷入慌乱之中,百姓动荡,市场混乱,粮食价格疯涨,那些别有心机的人会伺机而动,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并且不利于我舟山的护城工作。”三人听到此言,皆屏气凝神,深感可怕,只听得余大人继续分析到,“这叶忠均既然敢约我见面,一定有什么话要对我讲,人一旦说话,就会透露信息透露破绽,并且他一定有什么能够在我们面前全身而退的手段,这个手段一定是能够令我们收束手脚的,这将是我们以后将会面临的未知的变数,这也需要我与他见面之后才能弄得清楚的。”他说完,将茶盏“嘭”地一声放在茶几上,站起来,很是淡定地捋了捋袖子,“所以我必须去这一趟。”他顿了顿,看着身后望着自己的三位同僚,厉声道,“下面我令,自我入楼之后,张仲言与赵子平协同燕子楼所在平康坊的坊正及临时招聘的兵丁两百,迅速安排燕子楼周围二里无关人等全部有序撤离”张、赵二人应声称诺。余大人接着面向邢男道,“邢男兄弟立刻调遣临聘兵丁五百,自我入燕子楼之后,有序排查燕子楼周围二里之类的可疑人员,排查完毕之后迅速包围燕子楼,但记住,以我口号为例,进楼擒敌。”邢男狂叫一声,“卑下清楚了,不过大人,这口号是什么呢?请大人示下。”余大人摸着下巴想了想,最后道,“就以”我kao”为号。”余下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我kao”为何物,但既然大人下令,我等遵从就是,于是便齐声道,“是,我kao,大人。”余大人听了之后一阵火起,你们这三个老货,对着我说干屁,他一想到自己胡乱想的口号,所谓自作自受,行,于是他又胡乱指着一通,最后只得背着手气鼓鼓地走出衙门去,坐上轿子朝着燕子楼去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个穿着衙役服饰的人自他轿子离去之后,也对同袍说了句肚子疼,很快也从后门离开,迅速脱掉了皂服,比他早了几分钟跑到了燕子楼里去了,并且没有再出来。

  而另一边,白衣服听了小顺的话,给带头的那个年龄稍大的孩子说了声“复生,你带着他们练,”那位名叫复生的孩子向他抱了抱拳,同他一样的一副冷酷的表情,“继续”于是余下的那些白衣服的小孩子们又拿着短小的木剑,歪歪扭扭的挥舞着奇怪的招式。白衣服从锦山书院门口出来,听着小顺说一刻钟时间要到燕子楼,他知道余春秋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恐怕自己就是他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于是他在小顺目瞪口呆中双脚点地,一下子踏着山门以及山腰以下的护栏和树木很快的消逝不见了。

  小顺目瞪口呆的看着,“今儿个开眼了,原来真的有轻功。”他随即又想到,“有轻功了还跟着老爷去燕子楼胡来,还施展轻功去,真够暴殄天物的。”而那些练剑的小子们,见着自己的师傅飞起来了,一个个都高兴的欢呼起来,而只有那个叫复生的孩子,一个一个的将他们拉回原来的位置,任然一板一眼的教着他们古朴的剑招,仿佛自己没有看见似的,真是一个小姑苏小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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