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见亦难别亦难 (1 / 2)
        相见亦难别亦难

        信只写了寥寥数句。莲儿想了几个晚上，千言万语，似乎无法表达，最终也就放弃多写，只说她一切安好，请母亲不用挂念。山儿念完，裘氏失望地问道：“就写了这么几句吗？”山儿答道：“姐姐说，你有话尽可以问我。”裘氏点点头，说声“也是”，思索着要问的话。

        裘氏摸着衣服，见是细麻布的布料，担忧地问道：“你们在外过的可好？莲儿没有受苦吧？”山儿自然明白，答道：“没有，我们过得很好，有吃有穿有住，就是姐姐不愿意穿好衣服。”裘氏“哦”了一声，有点不相信，问道：“莲儿成亲了没有？”山儿答道：“成亲了，姐夫也是姐姐自己选的。”裘氏听到这

        个，才有点放心，问道：“有孩子了没有？”山儿答道：“现在还没有，不过以后会有的。”

        裘氏叹了口气，似乎还觉得不放心，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改问道：“莲儿现在都做些什么？”山儿说道：“我们在的那个镇比桃花镇还大，姐姐已是镇里的郎中，而且替姐夫管着整个镇的事情，大家都很敬重姐姐。”裘氏听了，这才有了点喜色，说道：“莲儿从小就很有志气，想跟男的一样，能够外出做事，这倒遂了莲儿的心愿。”

        山儿忙补充道：“主母，姐夫对姐姐也很好，什么都听姐姐的，姐姐晚上要是出诊，姐夫都亲自陪着去。”裘氏听了，更是高兴地流下了眼泪，说道：“这就好，这就好，总算有人心疼莲儿。”裘氏这才放宽了心，有心思问别的事，看到山儿的短头发，就问山

        儿是否出家了。

        山儿答说没有，裘氏虽有些不信，却也没追问，又问苦济和尚怎么样了。山儿只说苦济和尚留在镇上，陪着莲儿。裘氏也没怀疑，问山儿怎么现在才来。山儿答说镇里有事，派他出来，他才溜到这里来一下。裘氏“哦”了一声，试探着问道：“莲儿不能回来看看吗？”裘氏自觉时日无多，心里只盼着见女儿一面。但莲儿是逃婚而走，虽然已经事过境迁，可能还不好回来，所以裘氏也觉今生再见女儿也难。

        山儿答道：“路途艰险，姐姐这次不便前来，下次要是有机会，我再护送姐姐回来。”裘氏的眼里流露出了失望，说道：“不会有下次了。”山儿也明白，裘氏的体力已经虚耗尽了，可能熬不了多久。生离死别，又一次让山儿碰上。山儿感到伤心难过至极，忍

        不住又哭了起来。裘氏看看山儿，问道：“你去找过你大娘了。”山儿点点头，忍不住伏在床上哭泣。

        裘氏摸着山儿的头，喃喃地说道：“你走了，就跟挖了你大娘的心一样。你大娘成天价日地哭，我劝她要保重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一日，你会回来看她的。你大娘就是不相信，总说她等不到那一天了。也没见过像你大娘这样的，爱孩子胜过自己的性命。像我就从不肯认命，我等了这么多年，不也等到莲儿给我来信了。现在，我也死得瞑目了。”

        天下父母爱子女的心都一样，裘氏表面上看起来坚强一些，实际上想女儿也是日思夜想，身体也是这么垮下来的。等到这个光景，裘氏其实也觉得要等不下去了，还好在最后关头，等到了莲儿的来信，裘氏一下便觉死而无憾了。裘氏抚摸着莲儿做的衣服，说道

        ：“我能穿着女儿给我做的衣服走，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见山儿伤心，裘氏叹道；“你大娘走得早，没能见上你一面，想想是有点可惜。不过，人都有一死，有时候，我都羡慕你大娘，说走就能走了，不用活着受罪。好在我也快熬到头了，等我去了，我跟你大娘说，说你心里有她，你大娘会开心的。”山儿不无内疚地说道：“是我害了我大娘。”

        裘氏安慰道：“山儿，你可不能这么想。人跟人相遇就是缘分，都该值得珍惜，你大娘只是后悔没有及时抓住。你只要记着你大娘，你大娘死也知足了。就像莲儿，能记着我这个娘，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好了，山儿，不哭了，你大娘不会怪你的，你来看她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山儿怕裘氏担忧，也不好表现得太过伤感，擦干眼泪说道：“我知道了，主母。”裘氏说道：“那就好。估计你也待不了多久，来看过我就行了，也不用再来。你跟莲儿说，叫她安心过好日子，不用想我，我才能走得放心。”裘氏已没有力气再多说话，就闭上了眼睛，示意山儿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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