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1 / 2)
        杨承祖此时面现欣容，拜身谢罪：“先生，继之方才无礼，乞请恕罪！”先生上前挽起他，苦笑道：“无礼倒也罢了，无情才令人伤怀。”杨承祖嘿嘿一笑，说道：“先生，依我之见，这县城内必有敌人耳目，您还是乔装出城，以免计策失灵。”先生点点头，道：“只能如此了，你要好自为之。”杨承祖道：“先生放心！”先生道：“子河，别去找水县令了，你与子江一道去调兵，另领七十套兵服，速来驿馆。我等乔装成士卒，混在其中。稍后继之宣称须加紧城外巡逻，遣子江子河领我等出城。”众人一听，均觉此计大妙，各自分头行事。

        过了不久，子江子河领来三百五十名步兵和五十名弓箭手。杨承祖借口加强先生的安全，派三十名士卒进入驿馆，以便先生等人乔装混着出馆。就在此时，忽听城西那边一阵骚乱，旋即火光冲天。先生正让韩十七服侍换装，听到声响，失惊道：“不好！敌人攻城了。”韩十七愕然僵立。

        不过片刻，杨承祖和水县令匆匆赶来。先生已知敌人抢了先机，如今不用偷偷摸摸潜走，反倒冷静下来，沉声道：“继之，你速领兵前去，最好是不动声色，打他个出其不意。水大人，镇乱之事交给我们好了。你去多找些人手做足准备，以便安置难民，并随时救火救人。”杨承祖望了先生一眼，犹豫道：“那……”他只说了一个“那”字。先生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意，说道：“那事容后再议，当下镇乱要紧！你把子江子河也带去。”杨承祖想到子江子河留在此处，对先生的安危也起不到很大的作用，但他俩常年征战，领兵打仗还是有一套的，也就点头同意了。

        杨承祖走时，留下了十名弓箭手，让他们爬上驿馆房顶，以备不测。虽说这些州县的武装弓手比不上正规军中的弓兵，但他们毕竟攻击距离远，镇一镇偷袭者还是可以的。杨承祖等人去后，先生在房内坐立不安，来来回回踱着方步。忽然他停下步伐，对韩十七道：“十七，你赶紧领三十名亲兵，前去保护杨大哥！”韩十七一怔，道：“先生，我要保护您的。”先生道：“十七你听我说。其一，这虞城你杨大哥不熟，战事不明，后果孰难料知；其二，敌人这次有备而来，必然暗藏高手，敌在暗处，我在明处，于杨大哥十分不利；其三，这虞城的兵你杨大哥不熟，指挥很难如意。地方兵卒素质不高，缺乏誓为主将效命之念；其四，敌人是从城外攻入，这里地处城中，反倒安全，何况还有翁、符、谢、周四人守着我呢？我现下最担心的，便是你杨大哥和子江子河有失。”

        前面三点听得韩十七心头一跳，他虽关心先生的安危，但何尝又不挂念杨大哥等人的吉凶？听毕第四点，他觉得在理，暗地里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说道：“我这就速去！”出房找着翁掌门，只要了二十名亲兵，跨上小龙马，急奔城西。

        韩十七带走了二十名亲兵，由于人手骤减三分之一，翁中涛又重新部署了属下的职责。今晚城内燃起战火，局势甚是混乱，大家都分外地紧张。翁中涛思来想去，再找来几十根火把，万一有敌来袭，点燃火把，也能让房上的弓箭手看清目标。诸事安排妥当，这才回到刘大人的房前。

        翁学成乃翁中涛的儿子，也是韦陀门的二弟子。他对于父亲率领满门投奔刘舜卿大人，是举双手赞成的。是啊，学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行侠仗义、为国为民，但一己之力有限，你即便行一辈子的侠，也许救助到的，仍是屈指可数的那么一些人，但辅佐一个好官，情势便大不一样了，由于官的权势，他所福泽到的，却是一方之民。毋庸置疑，刘大人不但是一位好官，还是一员名将，是大宋在北境阻挡契丹铁骑的一道长城。他的功绩彪炳，早在大宋百姓中广为传颂。能辅佐到如此好官，且不说尽展心中抱负，就说那份荣幸，也是自己几辈子才修得来的福分啊！

        翁学成巡视在驿馆庭院的走廊里，想到刘大人，激动之下，不免心里开了点小差。待他回过神，突然发现庭中的井边立着一人，夜色下瞧不大清楚，不由得心中一凛，低喝道：“谁？”那人点头行礼，说道：“官爷，小的是驿馆下人，来这里打水。”翁学成皱眉道：“打水？”他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心中颇觉奇怪，这井里不是没几滴水了么？此时走廊两头巡视的亲兵也走到廊中观望戒备。

        那下人道：“水大人吩咐了。刘大人在此为咱虞城出力，要好生伺候。他特意叮嘱咱们，打一桶‘珠玉井’的水，泡一壶好茶给刘大人解乏。”翁学成心道：“这水县令倒会做人。”嘴里哦了一声，说道：“现下是非常时刻，你待会儿跟驿馆的人交待一下，不要四处乱走动，倘若不得已要走动，也要远远的便跟咱们打声招呼。”那下人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明白、明白！”

        那下人迅速推开井盖，将脚旁的木桶系在摇轱辘的绳索上，倒转木桶，往井内丢去，绳索带得摇轱辘“轱辘轱辘”猛转。稍等片刻，便听“砰”的一声，木桶终于落到井水上。那下人抓住绳索一抖，想必是倾倒井里的木桶打水。翁学成见情况正常，便转身往走廊行去。

        行走之中，翁学成耳听着背后那下人摇水上升的声音，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异样，却又一时间捕捉不到那丝异样是甚么。待一脚踏上走廊，他蓦地想到：此人推开井盖时，动作迅速，可见力气颇大，而且水桶下掉时，摇轱辘转动灵活，但是，当他摇水上升时，摇轱辘吱嘎作响，显然转动缓慢，何以小小的一桶井水，会如此沉重呢？

        翁学成想到此处，陡然转身，朝井边疾走，右手已按在腰际的佩刀刀柄上。那下人双手抓着摇轱辘的木柄，正在拼命使力，听到脚步声响，抬头一看，夜色下面容闪过一丝惊色，双手摇柄更加卖力了。

        翁学成当啷一声抽出腰刀，指着下人喝道：“不许动！”那下人置若罔闻，拼力摇柄。翁学成大怒，疾窜上前，单刀一挥，便要斩断摇轱辘下的绳索。便在此时，井内一剑刺出。因他挥臂斩绳，此时胸下空门大露，但见那剑自他腹中刺入，透到后肩而出。翁学成眼望着井内，双目凸显。他猜出摇上来的木桶有古怪，却怎么也猜不到木桶上，竟立着两个人。带着这深深的遗憾，他缓缓地朝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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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韩十七一出驿馆，便感觉心中一阵压抑，仰头望去，原来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厚重的乌云，一层压低一层，仿佛直逼大地。他此时无心担忧天气，领着二十名亲兵迅速上马，往虞城西门疾驰而去。密布的乌云使得夜色格外的昏暗，他们一行人对城内不熟，只好循着那边的火光以及叫声横冲直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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