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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山穷水尽(7)
玉如意此刻也是六神无主,惊慌失措,若在平时,定然对曾治的话嗤之以鼻,但值此危急关头,自然对他言听计从,当即左手拉紧曾治的腰带。曾治腾出了双手,紧握着皮毡的两个角,用力一抖,皮毡从袋子中飞了出来,鼓荡风势,招展铺开,便如一顶平整的雨伞,在他们头顶鼓成一个小包。
这是曾治精选的上等牛皮,本来要去到铁匠铺中,当作卧具使用。他一直放在乾坤袋中,没想这一会儿派上了用场。三人下堕的势头略微顿缓,在半空中来回飘荡,偶一碰撞崖壁,挂到树枝,就岩石滚动,枝叶耸落,声势骇人,三人便受到极大的震荡,又反向漂浮而走。
这样只是稍缓落势,仍是无济于事,照这样的速度摔到谷底,依然是尸骨无存。曾治又开动脑筋,蓦地想到了一事,就咬牙坚持着双臂使力,左高右低,果然那皮毡受风吹动,缓缓向南而去,又坠落片刻,已可见到飞瀑流水,在脚底下水声涌荡。
谁知离得近了,水汽白雾蒸腾,流瀑激荡出气流旋涡,鼓荡着皮毡,又往旁边飞去,曾治将心一横,对玉如意道:“抱紧我腰,我要跳了……”他本来心中恐惧,全无把握,却听玉如意柔声道:“尽管放手一搏,我相信你。”
曾治本来毫无把握,但听到玉如意柔声鼓里,竟忽然豪情万丈,意气风发道:“我能做到……”放手纵跃,向着水雾白汽直冲下去,来到了底部,噗通一声,三人落入水中。这里果然是另一个水潭,他们三人运势奇佳,落足的地方又正好水深有数十丈,不至于直接跌入湖底,被摔得粉身碎骨。
饶是如此,他们也被巨大的冲击瞬间震晕。玉如意的内功最为深厚,最先惊醒过来,又摇醒了曾治,两人拖着朱则宁蹬足划水,中间呛水咳嗽,头晕目眩,也说不了许多。他们历经艰辛,也不知扑腾了多久,终于来到岸边,细看之下,才暗呼侥幸。
原来,这里正如曾治所料,是那飞瀑贯通处。山顶溪水汇集,从内洞中流下,正好在这里形成一道瀑布,落地后汇集成谭,但潭水极为窄小,跟玉镜川的那处大潭有天壤之别,仅有数丈方圆,中间的潭水深不可测,周边则溪水清浅,卵石密布。三人的落点当真是巧之又巧,稍有偏差,即使落入了谭中,浅水难以缓解掉冲势,也是万难幸免。
他们劫后余生,平定了心神,便来察看朱则宁的伤势,见他的剑伤贯穿身体,从前胸直至后背,正是心脏的方位,但却并未气绝,还见胸腔起伏,脉搏跳动。
玉如意将手放在朱则宁的胸上一探,便知究竟,言道:“原来朱则宁的心脏在右边,异于常人,这样倒好,救了他一命。”曾治撕下衣襟,为朱则宁包扎裹伤,见创口血肉模糊,被水流冲激,更显狰狞可怖。伤处触手火热。就着月光,只见见朱则宁双目紧闭,眉头皱起,嘴唇泛白起泡,呼吸微弱之极,几不可闻。
曾治掬水喂他喝了几口,又将他身上的湿衣除去,盖上自己的罩袍,之后便不知做些什么。玉如意侧身过去,梳洗完毕,坐在石上休息了一会儿,问道:“这里是什么所在?”曾治看看四周,见清潭孤悬,背倚山壁,山风阵阵,流瀑汩汩,极目往远处眺望,星月清辉之下,连绵的山影隐隐现现,便如一道蜿蜒睡卧的巨龙背脊。
他喃喃道:“咱们在半山腰上呢,不知谷底还有多高。”玉如意点点头,道:“你背起朱则宁,咱们先找到个背风的地方歇息。”曾治负起了朱则宁,玉如意拉着他的衣襟,三人跌跌撞撞的艰难行进,来到了山阴一侧,找到一个干燥的小山洞,钻了进去休养片刻,玉如意又指点曾治找到草药,捣碎了涂在朱则宁的伤口上。
他们这一番折腾历险,委实筋疲力尽,三人便倒卧在地上,沉沉睡去。翌日,两人醒来,翻身坐起,曾治见朱则宁呼吸平稳,脸色好转了不少,已可见到一丝红润,再摸他的额头,高烧已然退去,心中欢喜,连声道好。
玉如意甚感惊奇,一把他的腕脉,果然触到脉象平稳,跳动有力,确实好转了不少。她惊疑不定,好半天才喟然叹道:“这个朱则宁令人好生不解。不知他练过什么内功,又或者服食过灵丹妙药,恢复伤势竟然这么快。我从来没见过,听也不没听说过。当真奇哉怪也。”曾治得意道:“早跟你说了,我这个朋友不简单噢!”
他去到林中,摘了不少浆果,两人分吃了,又喂朱则宁一些。朱则宁嘴唇翕动,吞咽了几颗,忽地睁眼,艰难的绽开笑脸,道:“多谢曾兄。”曾治见他醒了,自然又是一番不胜之喜。三人又休养一会儿,自知这里是非之地,不能久留,便相互搀扶着离开山洞,在坎坷山石间艰难行进。
转过了一个山坳,已可见一道小径蜿蜒向下,三人知是谷底已不在远,为之精神一振,忽听得左近有人说话,三人忙隐伏了身形,向着话声传来的方位悄悄接近,然后藏身大石后,向外一张。
只见二十几丈外,有五个青衣人并排站立在一个山洞前,交头接耳,不住向洞中指指点点。他们的话声隐约传来,细听之下,原来是那洞中有人,他们想要擒拿,却是谁也不敢先上,互相商议,众说纷纭。只听一人说道:“快去禀告严堂主,此事非同小可……”语声颤抖,显得心中激动。
他的一名同伴挥手制止,沉吟道:“你看他端坐那里纹丝不动,想是确如帮主所言,受了极重的内伤,咱们合力擒拿了,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劳,何必要让旁人分这一杯羹?”旁人一阵喧哗,推举他进洞捉拿,他又不敢,支吾推辞。相互推诿了一阵,另有一人道:“依我看,咱们也不用冒险,在洞口生上一堆火,烟熏火燎的,他经受不住,自动出来了最好,若是还不肯出来,被熏得晕倒了,还省了咱们一番气力。”
先前那人又担心道:“就怕洞中另有出口。”一人提议道:“咱们就暗青子招呼他。就怕这人经受不住,中了要害,就此死了,帮主怪罪下来,可就承担不起。”一人胆大,道:“让我去探探!”他拔出单刀,矮身钻进洞中,蹑足潜行片刻,忽地唉的一声,扑跌摔倒,单刀掷出,撞上了洞中的岩石,当啷有声。
旁边众人一阵扰攘,却不约而同的退了开去,显见得对那洞中的人无比害怕。却见那人又爬了出来,喜道:“他果然内力全失,手上全无劲道,兄弟们,大家抄了家伙过去拿人呐……”其他四人各抽兵刃,作势欲冲,只是那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出入,他们似是心有忌惮,声音喊得震天价响,脚下却都原地踏步,心中存了一样的心思,要等旁人先上,探明了虚实,自己随后捡现成便宜。
曾治探头望望,随又缩回,喃喃道:“不知是谁落难于此。”玉如意摇头道:“不管是谁,咱们自身难保,趁他们尚未发觉,这便去吧。”曾治嗯了一声,却惊疑不定,并不起身。朱则宁道:“不管是谁,弘义帮的敌人,就是咱们的朋友。曾治,咱们上!”玉如意皱眉道:“咱们一残一伤,加上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哥,有心无力,如何救人?”朱则宁强作欢颜,笑道:“杀人的法门嘛,玉夫人是个中高手,还要请教。”玉如意微一思忖,眉头皱起,仍是摇头。
她耳力敏锐,方才那五人的脚步呼声,都已听在耳中,察知他们武功泛泛,都是寻常的庸手,但他们三人体虚病弱,正面硬抗,一点胜算也没有。她的碧血毒针本来见血封喉,极是霸道,但被潭水冲洗过,毒性消散了大半,威力大减。曾治的一应巧器,若是运用得当,也颇有出奇制胜的奇效,但坠崖途中,取出了皮毡,乾坤袋连同袋中的许多东西,都被随风吹走,这时也没有什么可姿借用。
所以,当前的形势,是绝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伺机偷袭,或者也可险中求胜。当下计议一定,向两人低语几句,两人不断点头,便即分头行动。朱则宁行走不便,仍在这里留守。玉如意牵着曾治的手,悄悄转移到另一块石后,向那几人接近了几丈。
曾治起身往那边走去,那几个人惊觉有人来了,呼喝连连。曾治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投了过去。他准头奇差,力道又小,全然没有威胁,却将那几人惹得恼了,一人拔步来追,曾治大叫一声,转身便跑,来到朱则宁隐伏处,佯装摔倒。那人不疑有他,俯身擒拿,被朱则宁从侧出刀,正中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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