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落户江宁府 (3 / 3)
        老汉一直说，楚忠义坚持不住，坐到地上，抱着楚囚，把草墩子抵住土墙，背靠着草墩子，头枕着自己的藤条箱子，很快就睡着了。等到醒来时，天色大亮，雪已经停了。看看身上，盖着老汉又脏又破的被子，摸摸自己的箱子，锁子完好，重量没变，看看他的楚囚，小家伙蜷着身子，躺在自己的怀里，他长叹一口气：“感谢天，我们父子俩又活过了一天。”

        老汉从外面进来，说：“我这里什么也没有，我就这点米，给你俩煮了点菜稀饭，吃点热东西，好有劲走路”

        父子俩感激不尽，吃了饭，楚忠义拿扫帚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厨房的门已经掉了，他又用菜刀把门窝清理好，把门板上好，看看屋子真是破，就跟楚囚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跟老汉说：“老人家，你看这雪化还要几天，我父子俩一会半会也没地方去，我身上还有几十文钱，我到街上买点粮食，够你和我爷俩吃上几天，等雪化了，见路了，我再带孩子走，不知道您老同意不同意？”

        赵守理巴不得父子俩留下，他一个人孤单太久，能抓着一个人陪他说话，就很满足了。今天早晨，他把家里剩下的一点米拿出来，放些白菜，烧了一锅菜稀饭，这就是他最好的饭了。听楚忠义说又要住下来，又要给他买米，自然是高兴的很：“是的哦，孩子小，这雪地里，怎么好走？你叫什么忠义？对了，楚，楚忠义，这羔羔孩子叫什么呢？”

        楚忠义“他叫楚囚，你叫他囚囚就行了。”说完，快步出门，去大街上买东西。出门时仔细看了这里的房子，树木，道路。雪后初晴，昨天走过的这条大街是个东西方向的街道，一直向西，走到尽头，没有商铺之后，再向前走几十步，就到了这里，房子孤零零地，左右邻居都没挨着。这雪天又冷，大家都关门闭户的，也没有谁知道赵老汉家来了这么一对父子。

        楚忠义到街上，第一想买的是一副春联，过年也要像个过年的样子，他要给老人的门上贴一副红红的春联。好容易看到一个摊位上有个卖对联的，但是人非常多，拥挤在前面，乱糟糟地喊：“先给我写”，

        “先给我写”。

        楚忠义挤进去，看到有两个人，一个人在裁朱砂红纸，一个人在长长的条案上根据要求写字。有的要一个大门的，两个小门的，有的要两个大门，两个门头的，还有要贴猪圈、牛棚的“福”字的，还有要贴在马车上的“四季平安”的。那些等字的乡下赶集人不停地埋怨写慢了，写字的那人更是着急。楚忠义说了句：“给我写一副大门的”，写字人立即炸毛了：“催，催，催，我可有三只手？你没看见还有这些没写呢吗？”

        楚忠义无端被人怼了一句，也不能发火，看到条案上放着笔架，笔架上悬着大小好几只毛笔，就弱弱地对写字人说：“我拿一副大门的红纸，用你的笔墨，自己写一副，可行？”

        写字的人求之不得：“好，好，好，你来写”，就把手下的活计稍微挪了挪，留出条案的一小半。楚忠义也不客气，铺好红纸，提起笔来，写了一副字。裁纸的那人一看，惊叫：“这字写得好啊！”

        那个时代，写字好的，通常都会考取功名，中了秀才就是有头有脸的人了，更不用说中了举人、甚至进士之类的了，文人清高，谁会在大街上卖字？只有那些为了生计不得已的文人，才有可能到大街上写字卖春联。

        写字人当场拉住楚忠义不让他走：“你在这里帮我写字，你看，卖一副对联三文钱，我给你两文，你看怎么样？等这会子人少了，你就走，行不行？”不等裁纸的那人答应，他就把笔又塞在楚忠义的手上。

        楚忠义点头致礼：“不好意思，露丑了，您要是实在忙不开，我就帮你忙一会，卖三文，你给我一文就行了。”

        裁纸又收钱的那人听到这话，马上同意，于是，两人一起写起来，半个时辰，摊位上的人已经不多，楚忠义收了他们的二十文钱，拿了自己的春联，又到旁边买了十斤大米，三斤豆腐，给老人买了一顶棉帽子，给楚囚买了一双新鞋。鞋店的旁边是一家高门大户，门前一对石狮子十分气派，楚忠义看了招牌：“兴隆钱庄”，他知道这是个大钱庄，全国到处都有分号，他在黄荡府里也看到过“兴隆钱庄”的分号，就进门问：“你们店里今天下午可开业了？我想在这里存点现银。”伙计回答他：“你早点来，天黑前我们都开业。”

        楚忠义肩扛手提，带着买到的东西，沿大街一直向西，找他的楚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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