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难掩敌意
        乘轿撵回章府的路上，林蓉和朝更一路沉默。

        林蓉拿不准朝更知不知道太后本想赐婚的事情，有一肚子问题，但很难开口相问。朝更猜到太后所言，但他也拿不准林蓉的心意。她是如何看待这桩陈年婚约的？是负担？还是真心？

        “朝更，”林蓉踌躇了一会，先开口了，“明日一早去哪儿？”

        “南书房，”朝更看了她一眼，平静温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明日一早南书房授策论。”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好在很快到了章府，朝更下轿后笑着回看了林蓉一眼，手在袖中，轻轻握拳。

        林蓉并未发现朝更没有伸手扶自己下轿，也笑着对朝更点了点头。林蓉跟上后，两人并肩回到了章府正宅。宫中早有消息传来，章诚甫和章夫人已在府内等两人多时了。

        “蓉儿，”章诚甫的面色有些凝重，“宫里的事情，我们已经都听说了。”

        林蓉看了朝更一眼，朝更也有诧异的神色。

        “蓉儿，朝更与你早有婚约，”章夫人的面色有些古怪，“淮南王也曾将你托付于章府。况且朝忆……”

        “蓉儿，你可曾应承？”章诚甫打断了章夫人的话。

        “我，答应了。”章夫人差点晕厥过去，章诚甫的脸色也差到不能再差。林蓉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补了一句：“我明日就陪朝更进宫伴读。”

        “伴读？”章夫人和章诚甫倒是没料到。他们听闻太后想选林蓉为后妃，但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峰回路转。

        “老爷，既然如此，不妨让朝忆也入宫伴读。”章夫人看向老爷，眼神中说不出的小心翼翼。章诚甫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让朝忆出来，见见蓉儿。”

        “父亲，母亲，哥哥，”朝忆一一行礼，然后转向了林蓉。两人目光相接，林蓉感觉朝忆的神情并不友善。

        “忆儿是己卯年的，小你一岁，”章夫人对林蓉说，林蓉了然地点点头。章夫人随即怜爱地嗔怪朝忆，“这么大了，还没个规矩。”

        “林姐姐。”朝忆的眼神柔软、清澈、楚楚可怜，但林蓉却越发感觉到她的敌意。

        “朝忆，日后称我蓉儿就好。”林蓉亦是笑着的，眼神充满英气又超脱物外。

        “朝忆不敢，”朝忆笑着低下头去，两个浅浅的酒窝煞是可爱，“早听闻蓉儿姐姐饱读诗书，谈吐儒雅，还请姐姐多加指教。”

        林蓉有些诧异，抬头看了朝更一眼，只见朝更的手悄悄攥住了衣袖默不作声。若是他人如此奉承，倒也可理解，但朝忆是朝更的妹妹，林蓉自幼习武，不曾习文之事又怎会不知。林蓉想来，这隐隐的敌意可能是因为朝忆觉得自己配不上朝更的缘故。兄妹情深，自己毕竟是个外人，若是如此倒也彻底释然了。

        “我自幼习武，疏于文墨，还望忆儿妹妹不要见笑才是。”朝更看着林蓉，眼中的阴影一扫而空。他也不知为何朝忆故意言语冲撞林蓉，但好在林蓉并未发觉。

        朝更知道，朝忆原非章家所出，但自何而来却不甚清楚。朝忆虽生来体弱，心气又高，但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父母百般疼爱，有意将她送进宫为妃。朝忆幼时随父亲参加围猎时见过白凌漠一面，当时白凌漠随身侍女染疾，朝忆曾照顾过白凌漠几日，虽未多言语，但她对白凌漠深种情根，自是愿意。家中几兄妹只他与朝忆感情最深，但他偏偏不愿妹妹入宫，哪怕是成为宫闱之主，他亦不稀罕。

        “那朝忆便以蓉儿伴读侍女的名义入宫。”诚甫说完，转身去书房。朝忆的眸中的阴影悄然间又浓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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