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御前伴读
        林蓉心中早已**，但依旧克制住心神，报以一笑：“太后说笑了。”

        太后反而怔住了。若是林蓉突然跪倒在地，她也不会意外。可是林蓉并无丝毫失礼，亦无半分恐惧，既保足了自己的颜面，也表示了不情愿。不过十四岁的孩童，举手投足间镇定自若，太后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太后的目光变得愈加柔和。

        “回太后，戊寅年九月十五巳时。”林蓉从太后愈加复杂的眼色中看不出喜怒，想了一想，又添了一句，“母亲说上天垂怜，那年院中木芙蓉开得好，故而以‘蓉’为名。”

        太后的眼神暗淡了下来，随即又亮了一亮，继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蓉儿，我与你母亲情同姐妹，与你亦甚是投缘。闲暇时不妨入宫来，时常与我说话解闷。若不愿为妃，御前伴读也可。”

        林蓉心想，解闷也可，何须以伴读为名，但碍于太后已经让步，她只好应承下来。太后又问了些家常事，林蓉说着自己幼时的趣事，讲着讲着竟忘情了起来，手舞足蹈开始比划。太后看着林蓉的少女情态，脸上竟也有了浓浓的笑意。

        “你在干什么？”两个影子从宫门投射进来。即使背着光，林蓉也能感觉到敏锐的目光扫过自己。毋庸置疑，一定是喜怒无常的白凌漠。

        “果然是阎罗王。”林蓉小声嘀咕了一句。她替太后解闷，白凌漠非但不感激，竟如此冷漠，也难怪当朝大臣离心离德。

        声音不大不小，白凌漠听得一清二楚。“杖责二十，”白凌漠冷冷地说，“母后思虑过甚正需静养。”

        “凌漠，”太后却突然笑了，“你往日待人宽厚，怎么今日突然刻薄起来了？”

        林蓉抬头看了白凌漠一眼，又看了太后一眼，心想果然是爱非其道，聪慧宽容如太后怎么就看不透白凌漠骄纵寡恩的个性呢？

        “母后教训得是，”白凌漠扫了林蓉一眼，“但她，不严惩不足以服众。”

        林蓉隐隐觉得白凌漠是在试探，但是她真的生气了。自己并未犯错，白凌漠却说该“严惩”，真真赏罚不明，忠奸不辨。

        林蓉恭恭敬敬向太后行了大礼。

        在众人诧异的视线里，林蓉施施然站起身：“太后，民女叨扰了太后静养，皇上就算再如何责罚，也不为过，”白凌漠一向不置可否的眼神中竟然有了一丝惊异，“民女只是觉得，太后日夜为皇上担忧，虽母子情深，但太后身子日益虚弱也是得不偿失，”林蓉抬头直视着白凌漠的双眼，眼神清亮之中带着一丝得逞的狡黠，“皇上想责罚民女，想必也是出于如此考虑。”林蓉又将目光投向了太后，“承蒙太后抬爱，民女本想替太后解忧，但无奈德浅福薄，还望太后见谅。”

        白凌漠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

        这个女子果然聪明。他故意挑起她的怒气，却不料她非但不曾发作，一席话有理有据，巧妙地用太后的意思驳了自己的面子，甚至还暗讽是自己让太后操劳过度的。

        太后亦是听懂了玄机，笑着对白凌漠说，“皇上，太医说静养也需解闷才好，方才我已允诺蓉儿和朝更一起御前伴读，可以随时进出慈宁宫。”

        “就听母后的，”白凌漠顿了顿，扫了林蓉一眼，“明日和朝更一起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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