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不妨为妃
        轿撵里，林蓉无意识地搓揉着衣角。她未曾留意，身旁的朝更时不时地向她投来一瞥，神色忽明忽暗，并不安定。

        轿撵停了，朝更伸手想扶林蓉下轿。林蓉笑着摇头，示意朝更不必麻烦，朝更也报以一笑，不动神色地收回了手。林蓉下轿径直向前来相迎的公公走去，与朝更错身时隐约听见朝更低声对她说“若有心事，洗耳恭听”。

        林蓉回过头看了朝更一眼，朝更的神情平静如斯，依旧笑着，毫无异色。林蓉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恍惚了。

        慈宁宫里，白凌漠正在和太后闲谈。虽说白凌漠纨绔暴虐，但对太后的确无比孝顺，每日都会来陪太后下棋品茶，这一点就连朝中言官也无人指摘。公公疾步走到太后身边耳语了几句，太后看了皇上一眼，白凌漠抿了一口茶，抬头回看了太后一眼，就这一眼他发现，太后的眼里第一次浮现出了某种热切。

        白凌漠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接着抿了一口茶。他发现，今日的茶，竟是在上等雨前龙井中加了刚晒干的木芙蓉，清香浅浅淡淡，若有若无。

        很快，公公按照太后的吩咐传唤两人上殿。林蓉一身沉香色长襟华裳，朝更一袭银袍白衣，向太后行了大礼。

        白凌漠继续漠不关心地喝着茶。若是他未猜错，大殿下跪着的，应该又是皇亲国戚的千金。太后一向操心他后宫空置，但他却不愿立后纳妃。朝臣每每催促，白凌漠总以轻描淡写的“朕尚且年幼，太后自有主张”为由草草打发了。太后之前不催促亦不着急，而今年开年来，却频频在他在慈宁宫时借机传几位千金进宫叙话。明眼人也都看得出，这是借叙话为名，提前选妃定后。

        “起来吧。”太后笑意盈盈，“你就是林蓉？”

        白凌漠倏忽间抬起头来。与刚抬起头准备回话的林蓉四目相对。

        “回太后，民女正是。”林蓉面色波澜不惊。甚至白凌漠都分不出，林蓉是否认出他就是今早擅闯她别院的玄衣少年。甚至若干年后，白凌漠和林蓉转山转水后重逢，他第一句问起的，也是此事。

        其实林蓉，一眼就认出了。

        “皇上，朝更到了，皇上若是有事，就让林蓉陪我会吧。家国为重。”太后对白凌漠点了点头，白凌漠放下茶具，看了朝更一眼，起身离开。朝更行礼告辞，最后看向林蓉的一眼，平白多了几分忧心。

        白凌漠和章朝更走后，太后让林蓉依着她右侧坐下。林蓉接过宫女奉的龙井，正在鉴尝汤色，还未品啜，太后的声音徐徐入耳——

        “蓉儿，不妨入宫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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