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落雨 (2 / 5)
        达命堂外间的紫檀大圆桌上摆了侍女刚刚送上的早饭，各色各样，齐全丰富，宜阳长公主见顾衡过来，便也招呼他过来坐，随口说道：“今儿有你最爱吃的蟹黄汤包，甜米酒酿也不错，尝一尝？”

        顾衡先向父母问了安，接着就依言坐下，举箸用饭，动作从容，神情上也看不出什么不妥，甚至还在顾西涯问起他最近的功课时，笑着答了几句。

        一旁的宜阳长公主却觉着有些古怪——知子莫若母，阿衡是个什么脾气，什么性格，她又怎会不知？方才他们说话时，她就听到外头似乎有人过来的动静，还是顾西涯说无妨，让管家继续往下说了，这会子顾衡进来了，他定是也在外面听见了什么。

        怎么没有任何异状表现出来呢？

        顾西涯见顾衡应答得宜，也觉欣慰，言谈中又提到最近的局势，顾衡竟也能一一对答，很有几分章法，这下子连假作无事，想引开顾衡注意力的顾西涯都觉着奇怪了。

        夫妻二人很快彼此对视一眼，随即宜阳长公主便问：“方才你都听见了么？”

        顾衡正举箸搛菜的动作一顿，哑然失笑：“当然听见了，我又不是聋子。”

        “那阿衡……”顾西涯也有些许好奇，动了动眉。

        不待他把话说完，顾衡就摇一摇头，颇有几分好笑地叹了口气：“他人都已经去了，我在这儿操心管什么用？出门几个月，孩儿也不是只去见见人、看看风景的。人生天地间，该做什么，该想什么，孩儿心里还是有数的。”

        他又顿了一下，换了一副表情，还是有些忧虑的，倒显得真实起来，他看了看父母，很快就小声说：“要说完全不担心……也不可能啊。我现在吃饭都有点食不知味了，刚才明明吃了酱瓜，反而觉得涩涩的，酱瓜本来的味道都没尝出来。”

        宜阳长公主也忍不住叹气：“如今京中人人自危，也就只有孟舟这么个傻子，做什么事都能自告奋勇了！日后若能化解这一劫数，你们在一处时，还是多劝上一劝吧，免得哪一日真有什么不测，我看你该如何！”

        这也是顾衡心头沉甸甸的一块大石，可是宜阳长公主毕竟是长辈，他又是男子，有些私话是不太好说的，因而只能低低地“嗯”了一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微微怔神。

        什么劫数呢？

        京中早不比原先热闹了，大大小小的世家贵族，无数的平头百姓，都下意识地觉着金人攻进汴京，踏破禁中是迟早的事，舍了无数家业，只带着金银细软和家中妻小仓皇南下的人不在少数，留在京里的，要么是抱定了死志的，要么是无处可去，或者是无钱可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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