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落雨 (1 / 5)
        拂晓时分的汴京犹带一点静谧，这是独属于初秋季节的。

        哪怕是汴河沿岸叫卖杏儿茶、吆喝甜栗棕的声音，也是没办法去轻易打破惊扰的，这一份静谧如同河上轻柔笼罩的薄雾，又好似面摊上刚刚见底的空碗里荡起的细碎波光，更如同临河的阁楼上，轻轻推开了窗扇的待嫁娇娘，含羞带怯地梳洗后独倚望江楼，也不知在等待哪一个远方归人的娇柔情态。

        只是这一日的静谧却被嘚嘚的马蹄声踏破了，一人一骑，轻车简从，在守着城门的将士刚刚打开夜间闭上的城门，还没来得及摆出栅桩时，便已如风卷流云，匆匆地去远了。

        河面上的薄雾悄然散尽，面摊老板收拾起人走碗空的粗瓷大碗，待嫁娇娘转头去寻自己的脂粉，轻轻合上了窗扇。

        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孟舟自然也无从察觉这些每日都会有的琐碎小事，他几乎一夜没睡，此时却精神无比，连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落下的细雨都没能让他停下来，反而扬起马鞭，又催了一催胯下的高头大马，身影很快就消失了在蒙蒙的雨雾之中。

        顾衡也是在天色破晓，雨雾迷蒙中知道这件事的。

        自他从蓟州回来后，一家人还没怎么一同坐在一起正经吃过饭，今日一大早，他忽然忆起此事，便一人撑着伞漫步而来，刚到达命堂，还没等进门，就听到管事的阿伯在与父母说话，言语中小心谨慎，像是在谈论什么要紧事。

        等到外头的雨声渐渐大起来，无数如断线般的珠子一般落下的雨水顺着檐脊滚下，溅落在檐下的沟渠里缓缓流走，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阿伯出门，一转身便望见站在檐下，望着面前雨雾的顾衡，骇了一下：“小公子？”

        他是府中的百事通，也是禁中与公主府来往的老人，一大早来达命堂回禀此事，也是为了阖府上下着想——今日能有帝姬被劫，明日焉知会如何？府中的守卫自然要更加勤勉一些！再者，顾衡一向与孟舟“交好”，要是让他知道孟舟一人一骑便奔去金人大营，又该如何？是否需要将这一道消息封锁，避免走漏什么风声？

        顾衡转头过来，冲他微微一笑，颔首道：“无妨，我什么都没听见。”

        阿伯顿时面如土色：“……”

        这是什么都没听见吗？！是吗？！

        顾衡却没再多与他多说什么，转身便进了达命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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