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十七回 夺粮再建功
  与其说是山寨，不如说是个临时的营地。缓坡上，简单的栅栏，乱糟糟的板车，堆积如山的粮食。没几个巡逻的哨兵，帐篷里倒是传来酒令喧哗之声。“大白天的这些家伙倒是逍遥自在。”章行简估算了下时间，和乡兵们起低伏在土堆后。他正准备静待时机，寨门处突然传来喊声：“谁在那里！滚出来！”山贼巡哨发现了情况。

  章行简身旁的乡兵们大惊失色，直把他盯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等不得了，大家随我！上啊！”章行简忽的支起身子，拔刀大喊。他撸了把袖子，举刀冲在最前。乡兵们见了也刷刷的站起来，面喊叫面冲锋。山贼巡哨不想眼前下冒出大群士兵，仓皇间想要呼叫。“唰”的刀已经劈在他脸上，脸颊和脖子被硬生生刨开。这是章行简脚快，已经冲到门口。山贼捂着脸满面鲜血的在地上扭动时，章行简横刀摆，刀刃砍进另个山贼的腰间。这贼徒立刻瘫倒在地，不知死活。“杀啊！杀了他们有饭吃！”章行简挥舞着带血的直刀，喊叫着。后面的乡兵们士气大涨，争先恐后的往寨子里扑。“杀啊！杀啊！”他们吼叫着，已经完全没有什么队形可言。甚至不需要章行简再指挥，乡兵们自发的冲向各个帐篷。

  山贼们刚脸茫然的掀开布帘，迎面就是插向自己的长枪。乡兵们三个组五个群，端着枪直直把山贼捅进了被窝里。个又个帐篷被掀翻，平时畏畏缩缩的乡兵们心急火燎的搜索每个帐篷。他们把盘里还温热的鸡腿肉块塞进嘴里，又奔向下个目标。有的人则发现了堆积的粮食，拼命往自己包裹里弄。此刻山贼寨子里已经是万分混乱，乡兵山贼们相互追逐着，在营地各处打做团。章行简从山贼的胸口拔出刀，顺手抓过个旁边的乡兵喊：“跟着我，别乱跑！”“啊？啊啊！”这乡兵从乱冲乱打里清醒过来，章行简又尽力招呼了周围好几个人跟着他，但实在没法控制整个局面。

  寨子正中央的大帐外，不少后方没受波及的山贼已经聚集在起。贼头怒气冲冲的提剑而出，后面还跟随了几个胡人。贼头怒骂着手下驱赶他们来迎战，章行简带着七八个乡兵正好撞上。“挡我者死！”他左砍右劈，杀的山贼歪七倒八。“照我教你们的做！”在他的吼声下，跟从的乡兵们按操练的样子，聚成排拿枪齐戳，山贼们还没近身就被放倒。面对众多敌人，章行简根本不管什么架势，只是由着自己的经验刀接刀的劈，所及衣甲悉破，血花四溅。“唰”的声脆响，他的刀忽然被铁链绞住。章行简略定神，发现对面却是熟人，好似之前南下逃难时交手过的女贼头。贼头脸色陡变，认出了章行简。仇人相见，贼头如同笼中斗兽，怒目咬牙。她扯动铁链，提腕便是剑。章行简并不焦躁，闪身而过。想要出手，倒发现周围山贼越聚越多，根本找不出机会。“嗖！”冷箭从头顶飞过，章行简吃惊得急让几步。山贼们立刻仗着人多汹涌而上，章行简和乡兵们不得不连连后退，忙于招架。

  女贼头吆喝着手下紧逼乡兵，山贼慢慢组织了起来。而大多数乡兵还在忙着四处抢夺粮食物资，被山贼们凶猛的反击打得措手不及。很多人倒下时还背着鼓鼓囊囊的面袋子，有的嘴里含着没来得及吞下的烤肉难以瞑目，有的则慌忙丢下包裹顾自逃命。

  只有章行简和周围聚集的乡兵还在抵抗。虽说平时里对付山贼不在章行简话下，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他自己步战还得照顾手下乡兵，更加上最要命的肚子开始饿得阵阵发痛，手腕上乏力，渐渐落了下风。女贼头剑尖闪动，如银蛇吐信，接连刺死三个乡兵，看看将要赶到章行简面前。“噢噢！”山贼后排猛然间推推挤挤，混乱骤起。“官兵来了官兵来了！”喊声如雷震。“大王，风紧，风紧！官兵从后面打进来了！”“这些狗杀才，坏老娘的大事！”女贼头柳眉顿锁，怒焰盖胭脂。她不甘心的空挥两剑，转身逃跑了。几个跟随的胡人也趁乱而走。

  山贼这时无人指挥，跟着女贼头乱哄哄从侧面退走。卢延庆部继续喊着：“官兵来了官兵来了。”和章行简的乡兵两面堵截，杀的山贼哭爹喊娘，叫苦不迭。跑得慢的已经填了沟渠，想反击的更被剁成肉泥。然而大多数山贼还是跑掉了，章行简喘气的时候，卢延庆骑着马从旁而过，兴高采烈的追逐山贼。“卢兄，莫要深追！”他连忙招呼。“哈哈哈，等我杀几个就回来。”卢延庆脸都要笑烂了。

  约莫两个时辰后，乡兵们重新集合在寨子里。望着满仓的粮食和器材。卢延庆精神抖擞，“我们这次立了大功啊，总算等到这样的好机会，不升个几级官都不好意思哈哈哈。”章行简也笑了笑，他语气平静：“功劳真是不小，这样前线至少能稳定下来。不过刚刚记点人数，我们只剩下百四十几人，战死的不少，逃散的也有，损失大了。”“哈，你这人就是，操个什么心，回去升了官级还怕没人，这可不是赔本买卖。”“终究大家还是起逃难出来的，他们不像我们是常年吃这碗饭。”“嗨，想这么多又能怎样，看看这么多东西怎么运走才是正事。”卢延庆抹抹嘴边的油，刚吞下的鸡腿还有点膈应：“没佐料差点意思啊。那山贼婆跑的真快，就差点。她还瞪了我两眼。哎呀，那个勾魂的，没想到这里又遇见，真他妈缘分哈哈哈。”

  当天晚上，寨里燃起红红的营火，乡兵们围坐成几圈。火焰里几只全羊烤的渗出了油，那油珠在火光下格外光亮。“喝啊，干了！”大家碰着碗。酒味肉香驱散了寒意，甚至连伤口也不觉得痛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卢延庆咕噜咕噜往下灌。“烫酒烫酒，大家都满上。”他继续招呼着，嘴里停不下来。章行简起身举碗，环顾四周，“敬诸位，今天奋战辛苦，又立了功劳。”卢延庆也端起碗道：“兄弟们打得漂亮，回去肯定少不了朝廷的赏钱啊哈哈。”乡兵们各各举碗，庆贺几句，接着闷声喝酒。六子从人堆里露出个头，冒出句：“嘴上的功劳赏钱有什么用？有酒喝有肉吃才是真的。”“嗯？小崽子你说啥？”卢延庆盯着他。“老大你急什么，功劳啊赏钱啊可以让这儿的死人复活么？纵然得了天大的功劳，死了还不就是死了，变成孤魂野鬼那些拿来有什么用。”“小崽子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给大爷闭嘴，扫了兴我打不死你。”卢延庆做出要捋袖子揍人的样子，六子马上耗子样机灵的钻进人堆，窜到后面去了。章行简打个圆场：“六子长的瘦精精，脑瓜倒挺灵光。“他斟满酒，向着乡兵们说：”大家伙从军也是不容易，背井离乡出生入死的哪个愿意？等打退了鞑子，大家势必能分到田地重新安家，到时候老婆孩子什么都有了。来，为早日打退鞑子，干了！”“干，干了！”大家对章行简的话还是很受用，气氛变得更热乎。吃着喝着山贼留下酒肉，有人唱起家乡的老歌，也有人跳起了舞。敲着铜盆，有唱有和，连六子这样的半大孩子也玩的乐开了花。

  篝火旁的人们喝到兴头正高，章行简已经悄悄开始了巡哨，有两个乡兵静静的跟着他举着火把，照亮他磨得锃亮的铁铠。今夜没有飘雪，但风里的寒气依旧袭人。章行简裹紧了肩巾，北面的战事让他静不下心。至少自己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努力，供给旦到达，大军又可以持续战。“呼，够冷的。你们吃饱没有？这里有我在，你们先回去再吃些。”“章大哥，我们虽是难民充军，也知道高低贵贱，你没有回去我们怎好先走。”“呵呵，我不过也是乡野出生，读过几年书，当了许久的兵，大家不过路人罢了。”章行简见两个乡兵定要跟随，便把腰间的皮水袋递了过去，“酒我刚灌满的。来，你两都喝点暖身。这时候可别冻僵了。”“谢大哥。”“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有什么谢不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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