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信口开河 (1 / 2)
        我暗暗冷笑。

        眼前此人就是高洪轩的父亲高雄，他此刻跪在堂前，虽然声情并茂，不过他的这番做作放在旁人眼中虽能蒙混过关，却仍是瞒不过我的双眼：虽在声声控诉杨稷，提到杨稷时也表现出一副咬牙切齿模样，而且说到高洪轩受刺身亡时更显悲痛不已，但高雄对杨稷本人却并无半点杀气。试问一个有丧子之痛的父亲，怎么会在提到杀子仇人时表现得如此平淡呢？若是真有切肤之痛，只怕连鞭尸食髓之心都有！只要他对杨稷有一丝半毫的杀意，以天魔气对杀人的敏感，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现在杨士奇成为王振独霸朝政的惟一障碍，只要杨士奇一垮，以“三杨”为首的朝中元老再无力与之抗衡，所以王振为了整垮杨士奇可谓不择手段，高家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与王振合作，设计陷害杨稷，那已经不在重要。高洪轩为达到王振的目的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高家的荣华富贵也就此有了。只是这么高昂的代价，高家是不是觉得得偿所愿呢？这我也无从得知。世上没有真正的蠢人，高父或许之前不知，但自从看到高洪轩倒在血泊的那一瞬起，他应该就有了这个觉悟——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想要谋求富贵，就要付出代价。

        心里虽在鄙视高雄，不过有些话面子上还是要说的，又没有真凭实据，哪能出口伤人！何况此次审理杨稷一案，朝里朝外，盯着的人多着，可不能出半点漏子。

        假意安抚了高雄一番，接着又传问了杨稷一案的其他证人。

        共同见证了杨稷杀人现场的，除了高家一干亲朋好友，还有灵丘县在职的同知，另有几个灵丘地方有名乡绅。与高雄不同，高母的神情则显得激愤，鲜活地表现了一个痛失爱子的母亲的心情，而高家另几个作证的亲戚，语气间也显得极为愤慨。

        想想正当如此。世上没有真正的秘密，而守得住秘密的只有死人。不管是王振还是怜素香，都非善男信女，高家与王振秘谋杨稷一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想到这些，我不由得暗暗心寒，若是一老早就知道了高洪轩最终要与杨稷同归于尽的结局，高雄仍是不遗力地协同怜素香完成对杨稷的陷害，高雄也称得上心狠手辣了。

        不得不说，高家为了坐实杨稷杀人的罪名，还是花了大力气的。要不然纳妾虽然也称得上喜事，不过毕竟非比正亲，要摆下偌大场面。更何况怜素香当时的出身也摆在那，只是一个颇有姿色的青楼女子罢子，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大多数的人家都是为怜素香赎身，再招呼几个亲戚朋友吃一顿了事，而不是象死鬼高洪轩这般大肆渲张。

        “梁大人，您可要为民妇作主呀！”母凭父贵，高母因高洪轩的关系，在高家一向地位崇高，不料天有不测风云，老年的依靠一下就这么没了，怎叫高母不悲上心来？何况人非草木，舔犊之情也让高母悲上心头，竟是在大堂上失声痛哭出来。

        说起来，最可怜的就是高母！高洪轩仗着高家在灵丘有点势力，平日里胡作非为，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死就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高洪轩如此作为，虽然有“子不教，父之过”的警句，不过“慈母多败儿”也犹尤在耳！

        “高雄，你说尔等进入内院后，见到杨稷手拿凶器，令郎与未过门的小妾已然倒在血泊中，可是属实？”既然拼着与王振决裂争取到了个缓冲的时间，涉足此案自然最紧要的是为杨稷洗清罪名。不过话虽如此，若是事情不做得巧妙点，只是一昧包庇那也肯定不成。

        “回大人，小人句句属实，决无半点虚言。”高雄显得诚惶诚恐地说。高雄原也是在官场中混过的，哪些人分列哪个阵营或许平头草民不知，他却是知知甚详，是以面上虽是惶恐，心里却半点也不惊慌。

        “是么？”我轻笑着：“本官听你说进门后见到杨稷手持凶刀，但依你的供词，并未见到杨稷行凶，既然你说的话句句属实，你又何以断定杨稷就是杀害令郎的凶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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