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火烧第一把 4抓不住男人胡女人
        吃完饭，元书记没回办公室，出了乡政府，朝后面的青皮山方向走去。

        这些天，有一个不很清晰的东西在他的脑海里时隐时现。今年春天出外面考察，遇见了三元集团的一个老总，这位老总说，他想在一个自然环境好的地域建一个奶牛厂。元书记记住了这位老总的想法，也记下了他的联系方式，因为元渊太想把它形成在自己管辖的这一片土地上。再则，元渊自己也不知道有几年了，好像后边总有东西在拉扯着他的心，侵入他的意识，牵动着他的行动，有事没事，他总想往北边跑。

        今天，元渊却觉得他的周围似乎愈发混杂，连脑袋也变成了一个乱麻团儿，这团乱麻在风中丝丝缕缕地飞舞着，彼此之间缠绕着，寸步不离地追随着他。

        青皮山的旁边是一片平坦的土地，中间夹着小贾、老韩的几间房子，如果在这儿建个牛奶厂应该不错。

        他忽然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朝他走来，不，朝着压水井的方向走来！她？提着水桶到压水井跟前打水的是小贾？元渊的心狂跳了几下，他暗暗骂起自己，你多大了？还这么没出息？然后努力抑制了这躁动，再调整好笑容，迎上去问：

        “你自己抬水吗？行吗？”

        坝上农村的自然环境恶劣，生活条件差。

        没有自来水，每家屋里放上个大水缸，每天早晨男人们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一担一担地从井里往家挑，然后，人和家禽家蓄一起吃这大水缸里的水。这里一年四季里没几天暖和日子，冬天气温更低，几乎滴水成冰。所以，每家必须盘一条大土炕来取暖，炕热了，土坯房里才有人能生存的温度，这里的人们都说，家暖一条炕。土炕变烫后，人才能在上面睡觉。一般农家都养几头猪，煮猪食，给家人做饭，烧锅开水，就能把土炕烧热。庄户人家有的是烧火用的材料，牛粪，羊粪，庄稼的秆颉，这些东西烧炕特好，火旺，热量大，即使不再拉风匣了，还能慢慢在灶膛里燃烧很长时间，所以坐农家的炕头是个享受，坐上一会儿，下半身就被烫得痒痒的，整个人有一种升腾的感觉。如果你吃多了，消化不了，腹中不适，无需就医，坐一会儿土炕头，放上两个屁，保证你的不适消失。有腰病腿病的人，只睡两年的土炕头肯定好。

        然而，伺候好一条大土炕，也是一件耗时费事的事情，如果家里没个男人，女人自己很难独立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所以这一地区几乎没有单身女人，因为吃水、取暖这些基本生活问题，女人力所不能及，只能把自己嫁了，依附于男人生活。能寻觅到自己钟爱的男人自然好，可以温暖一生，幸福一生。如果实在没有中意的，只能降低水准，找一个会挑水抱柴的汉子，充饥驱寒，维持生计，也就构成一个组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真的，这片土地上太多的是这样的“鲜花”，白天阴着脸干活儿，晚上紧闭眼睛，捂住鼻子，忍受男人的“疼爱”。一年半载生个娃儿，“必须把娃抚养成人”，活着变成尽一份责任，完成一项任务。

        小贾是个中等个儿，偏瘦的女人，娇生惯养大的，自然长着一双纤纤玉手，提着一只空的红塑料桶，若有所思，但步履轻盈。猛然间听见有人发问，被骇了一跳，抬起头来，才发现了这位青泉乡的“头人”。

        女人浅浅一笑：

        “哦，元书记，您好！家里没水了，我出来提点水。”

        “小贾辛苦！你一直自己提水吃吗？这……”

        元书记忽然想起了食堂有人把她叫作祥林嫂。想说的话流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他真有点不忍心向她提起小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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