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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张弦年龄不大,却能惟妙惟肖地临摹出如此超凡脱俗、恬静、优雅而略带哀伤的圣母像,她的心中确实有着昆山郁郁的才情,画夺丹青的天赋,她的一支画笔翻腾起伏,好似芍药翻风艳,芙蓉出水鲜,而韩苏呢,她满腔的才情只在一支文笔,婉转腾挪,能写尽摛词绮合,纵贯史编,行为举止更是流风放诞,大异于普天下所有的婵娟。她俩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想让你看一看张弦帮韩苏画的另一幅画,这幅画小弦一直保留在画室中,并没有送给韩苏。”张弓说道。

  他默默走到画室的一隅,掀开一张画上的白布,默然地站在原地,凝视了几秒钟画作。霍斯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眼却被画作惊艳到了。画面被填充得并不满,大海退潮的时间,地表上有细微的白色砂砾,还有退潮后遗留下来的星星点点的海洋生物:海星、贝壳、海藻,一辆嫣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停在海滩的一隅,车门打开,车窗摇下,画面的正中,一个穿着礼服的女子披散的长发被海风凌乱地吹拂着,瘦小的身材,苍白的面庞。女子的礼服十分精致,脖颈的花边是浅紫浅粉渐变色的,戴着一串莫兰蒂色泽的大溪地海珠项链,上身贯穿了手绣的亮片,下身是半透明的手绣法式宫廷图案,绣技精湛绝伦,无与伦比。再看女子的容貌,却是惟妙惟肖韩苏的画像,迥然的大眼,哀愁满满,轻蹙的眉峰,悬直的鼻梁和苍白柔嫩的小嘴,两只手臂焦灼惆怅地抱于胸前,仿佛身心受了莫大的刺激,眼神又望向远方,仿似在寻求援助与理解。天上是疏星朗月,银钩似的新镰放着异常明亮的光彩,悲喟似的望着人间发生的一切。

  “太传神了。”霍斯米禁不住感叹道。

  “这幅画作你拿去吧,我不想留着它。”张弓缓缓言道,“看了很别扭,心头有种刺痛感。”霍斯米和张弓说了几句客套话,言之凿凿会与刘警官联系并商讨案情,随后拿着画作离开了**。

  霍斯米回到家后并没有吃晚饭,并不是**中精致的下午茶点喂饱了自己,而是他实在没有胃口。事到如今,他感到思绪杂乱无章,他必须好好梳理一下案情。韩苏有可能自杀,但问题出来了,她是怎么绑自己的,怎么捆石块的,怎么隐藏这些厚重的绳索?除非她受过特殊的训练,否则不太可能。要不有人帮助她?谁,谁有这个可能?难道是吕晓东?吕晓东爱她爱到如此程度,帮助她自杀?不对,也不对。古装衣饰的女子跃入密林后,吕晓东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根本没有分开过,所以他没有计划,也没有时间帮助韩苏,排除这个可能。再者,张弦是谁杀的,难道死去的韩苏化成鬼魂在橙汁里放入毒鼠强?还有,吕晓东又是谁要谋害他呢?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韩苏是自杀,她在家中练习了很多次,最后成功制定了沉塘的方案,最后也成功地死了,如愿以偿地给了张弦莫大的刺激,那么,张弦认为是自己的离弃造成韩苏的死,她也不想活了,以死赎罪。问题也来了,毒鼠强是哪里来的?难道张弦预料到韩苏的自杀,她随身携带毒鼠强以备急用。不太可能,说不通,非常非常地牵强。霍斯米摇了摇头。那吕晓东中毒又是谁下的手?霍斯米调了一杯水果宾治,让冰凉的液体蜿蜒流过自己的口腔和食道,人瞬间清醒起来。“张弓”这个名字突然又跳入了他的脑海。张弓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情况隐瞒到今天,他早就知道韩苏和张弦的百合情,也早就看过这些信,为什么在二人死后一直讳莫如深,只字不提。今时今日却又突然把证据都罗列出来,他言之凿凿先前不说是因为要保持妹妹的清誉,现在却又积极地要提供证据,以期早日破案。奇怪,张弓是有杀人动机的,难道不是吗?他早就在自己的嫌疑者名单里。也许他想杀张弦,不论什么原因,他所说的收养事件是假的,自己毕竟没有看到真的文件,张弦还是他的亲妹妹,他还是要杀张弦,顺带杀了韩苏。因为韩苏对他俩的不伦之恋了如指掌。所以,霍斯米冷笑了一下,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他是怎么杀吕晓东的?为何每次到这里总是跳不过去。必须问一下吕,有谁进过他的包厢,谁进来过,谁就有机会下手。

  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研究,那只狗,韩苏的双胞胎妹妹,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疑点。霍斯米想起自己的假期还有五天,他必须在五天之内破案,他明天要和刘警官联系一下。

  第二天早晨,霍斯米就打长途联系了刘警官,把新发现的情况汇报了一下,刘警官又告知韩苏的妹妹名叫冯媛,据知情人汇报,此女现在深圳,正在联系人试图找寻。霍斯米和刘警官又通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把案情各自梳理了一下。打完电话后,霍斯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需要好好静思一下。

  霍斯米的静思其实包含三个步骤,第一,在小区里兜圈子跑步五公里,第二,回家洗浴后吃一顿丰盛的午餐,第三,在自己堆满侦探悬疑的书房里冥思数小时。所谓的冥思就是像所有推理里的安乐椅侦探,闭目养神,在房间里与所有人隔绝,抛开一切杂念地思考。

  从八个人出发,在规定的地点碰面,去过的旅游景点:白马寺、永宁寺、老城十字街、牡丹攒聚的植物园,随后是洛邑古城。最后是越过密林,发现了未经开发,传说中早已失落的伽蓝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表情、动作、言语、神态,都像电影胶片中的镜头,一一回放在霍斯米的脑海里。接着是大雨滂沱之夜,清冷肃杀的氛围,穿古衣的女子,池塘里死去多时的韩苏,张弦的死,吕晓东险些遇害。

  霍斯米不但要回想这些,还有回忆一些非常细小的,不被人察觉的细节。那只狗,为什么一定要带那只狗出来,进入伽蓝寺后狗一直在吠叫,韩苏不知道伽蓝寺的传说,然后雨夜的留宿,韩苏为何一定要睡在一楼,不和其他女孩睡在二楼,古装女子的衣物是哪里来的?坐在青石板上为何衣服湿得不多?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那支金镶玉的簪子哪里去了?韩苏的衣物为何丢弃在围廊?尸体为何赤身裸体?张弦是怎么死的?到底是杀张弓误杀了张弦,还是本来就要杀张弦?两杯橙汁到底哪杯有毒?看彩虹时,是谁偷偷放入了毒鼠强?吕晓东是谁害的?是谁进了吕晓东的包厢?队伍里除了自己和吕晓东,几乎人人都和韩苏有纠葛,到底是谁,有如此缜密的心思,恶毒的心机。张弓为何到最后才说出两个女人之间的情感纠葛?韩苏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所有的问题变成了夜幕中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问号,在霍斯米的脑海里晶莹闪烁。喔,还有,张弓曾经说过,他听张弦说,吕晓东要在旅游途中给韩苏一个惊喜,这个惊喜是什么?难不成又是老一套的求婚?霍斯米在书房的转椅上冥思苦想了三个小时,直到腿部发麻。突然,他睁开了眼睛,一切都有答案了,凶手的作案手法非常巧妙,太巧妙了,也足够狠毒,太让人意外了,霍斯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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