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过了两天，刘警官给霍斯米打了一通电话，足足讲了两个小时，说是冯媛已经抓捕归案，连犯罪细节都交代了，和霍斯米猜测的一样，韩苏的指甲里也发现了凶手的皮屑组织。霍斯米突发奇想，对刘警官言道：“既然您要回来抓人，那就请他允许自己开一个大party，把所有有关联的人都邀现场，让自己过一回侦探瘾，阐述一下凶手的作案过程吧，刘警官笑了笑，欣然同意。

        联系完了刘警官以后，霍斯米又去了吕晓东的家，因为在自己离开洛阳没多久后，吕晓东也跟着离开了洛阳，是刘警官将他送回，如今在家中静养，霍斯米想去看一看这位多年的老朋友。驱车到达后，霍斯米看了一眼住宅，这栋房子他曾经来过很多次，它的外观是深浅不一的铅灰色，有一粒粒如珍珠般突出的表面，看上去很朴素，但里面的陈设却大相径庭，十分的奢华。他曾经在这栋房子的桌球室里和吕晓东兴奋地打桌球，在影音室里一块儿看世界杯的球赛，在花园和煦的阳光下痛饮啤酒，他们曾经留下过很多美好的回忆。霍斯米突然想起阿加莎克里斯蒂在八十五岁高龄时写的最后一部推理《帷幕》，她笔下的大侦探波罗已垂垂老矣，久病缠身，但遇见了平身最凶狠狡猾的凶手。他在将凶手杀死伏法后，对好友黑斯廷斯说，我们曾经一起携手破案，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美好的时光啊，那种悲凉令人无比哀伤。如今霍斯米想起这些情节，心中不胜唏嘘。

        霍斯米进入家中，客厅还是一如既往的华贵奢靡，纯白色的皮质沙发，豹纹的羊羔绒坐垫，野性而张扬，华丽的水晶吊灯缀满了如片片鱼鳞状的钻石亮片，晃得人眼光迷离。吕晓东热情地招呼了霍斯米，把他带到了二楼的书房。书房的旁边是韩苏的储衣室和化妆室，吕晓东将所有的衣物和陈设都蒙上了白色的纱幔，韩苏的写真照也被蒙上了白布，只有一幅芭蕾舞女正在整理舞裙绣鞋的肖像画依然悬挂在原处。吕晓东让菲佣端上了气泡酒和三层点心碟，请霍大快朵颐。

        “我们认识几年了，老吕？“

        “我们是高中同学，都**了。“吕晓东感叹道。

        “是啊，时光飞逝啊，唉，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何一直不结婚。”霍斯米问道。

        吕晓东脸色阴沉了一下，“人都已经走了，还提她干什么？”

        “哦，我还想问一下，那天在火车包厢里，有谁进过你的包厢，回忆一下。”霍斯米问道。

        “呵呵，你都成了真的侦探了，那天我心情特别不好，喝了不少酒，张弓进来说了几句话，毛雪莱也进来劝过我几句，好像毛寒寒也进来过，我记不太清楚了。后来我又出去上了几次厕所，也不记得几次了，好像门也没关，不知道谁进去过。”

        “那你觉得是谁杀了韩苏和张弦呢？”

        “你又问我这个问题了，我真的不知道啊。”吕晓东一脸懵懂无措的表情。

        “咦，你家那只小疯子狗呢？这只是大疯子吧。”大狗悄无声息地坐在霍斯米的身边，默然无声地看着他，可是小疯子却不见了踪迹。霍斯米看到大狗，突然问了吕晓东一句。

        “哦，呃，小狗得了病，送到宠物医院去了，可能要治疗一段时间，医生说挺严重的呢。”吕晓东被霍斯米问得有些不知所措，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

        霍斯米低头想了一会儿，笑了笑，“好了，我也不问了，既然你好了，我就不打扰了，星期六我家要开个party，你也一块儿来吧。”

        “行，闷在家中也无趣，不如来玩玩。”吕晓东送霍斯米出了门，霍斯米离开后转回头朝别墅看了看，“是啊，曾经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霍斯米回到家后，又给刘警官打了电话，请他来沪参加自己的party，顺便把物证都带上，刘欣然答应。

        星期六终于到了，霍斯米和朱珠在屋子里繁忙地准备着。他的家在六楼，是个二层的复式结构，一百四十多平米，两个人住绰绰有余。朱珠从附近的五星级酒店请了专业的宴会厅员工布置了客厅，满满当当弄了二十几个翻盖的银制盛食盆，又有大量的蛋糕和冰激凌。刘警官和两名虎背熊腰的刑警已经到了，坐在餐桌上狼吞虎咽。过了六点半，毛雪莱和毛寒寒兄妹也到了。毛寒寒还是老样子，梳着小辫子，穿着背带牛仔裤，戴着厚重的眼镜。毛雪莱衣着随意，一幅吊儿郎当的老模样。他俩很快也加入了吃的队伍，频繁地在盛食盆间走动，毛雪莱吃得最多，转瞬间就吃了几大盘，衣服上零零落落洒落了不少食物的碎屑。过了不多会儿，张弓和吕晓东也陆续到了，也吃了起来。吕晓东一脸茫然地在拿食物，张弓的胃口似乎也不太好，只吃了一些蔬菜沙拉和罗非鱼。

        过了一会儿，霍斯米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让夫人朱珠跳一阙弗拉明戈舞，自己捯饬音响。朱珠今日的装扮十分冶丽，眉毛连娟而细长，美目流睇而横波，发鬟上的珠翠晶莹闪亮，金色波浪形的舞裙富贵而华丽。音乐响起后，一瞬间体如游龙，袖如素鲵，舞衣翩翩然如同飞蛾一般纷杂迅飞，好像要断了，婉转的手势，急速地旋转，如龙骧横举，扬镳飞沫。曲声结束，如鹤唳长空，鸾凤收翅，收获了无数的掌声。

        朱珠退下去以后，霍斯米缓缓起身，正式登场。

        “在座的女士们，先生们，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侦探迷，古往今来、世界各国的侦探悬疑都有所涉猎，所以可以说是半个业余侦探。在几个星期以前，我们一行八个人从四方聚拢，组成了一支临时的队伍，到洛阳古城游玩。同行的八个人有毛雪莱、毛寒寒兄妹，吕晓东和韩苏这对情侣，张弓张弦兄妹，还有我霍斯米和夫人朱珠。当然还有一个小动物，韩苏带了一个宠物，一只吉娃娃狗，名字叫小疯子。于是乎八个人和一条狗开始了为期几天的旅行。在旅行途中，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有不少人对韩苏有着切肤地仇恨。霍斯米一步步走近坐着的所有人，挨个顺着他们的眼睛瞥过去。众所周知，毛寒寒小姐暗恋吕晓东，这几乎人尽皆知，她浓烈的情愫被韩苏掌握得一清二楚，还在旅游途中调侃过她，警告过她，言语极端刻薄。想必毛寒寒是非常恨韩苏，那种恨是对情敌的刻骨仇恨。因为只要有韩苏在，吕晓东就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因为连半夜给吕晓东发微信，韩苏都一清二楚。所以毛寒寒的杀人动机非常明显。她可以在那个大雨滂沱的伽蓝寺之夜，从二楼偷偷下来，用硬物将韩苏砸昏，然后使出洪荒之力将她背到池塘，哦，对了，还恶毒地将她的衣物剥除，扔在寺庙外的围廊上，让韩苏赤身裸体羞耻地浮在池塘上，试想又有谁要让韩苏死得那么没有廉耻呢？除了情敌还有谁呢？

        毛寒寒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气得浑身直哆嗦，“胡说八道，没有的事，简直是污蔑，霍斯米，你这人平时不声不响的，心思怎么那么恶毒，简直是血口喷人。那我为什么要杀张弦，你倒是说说看，我和她又没仇？“

        “那么你承认和韩苏有仇啰？“霍斯米转身笑道，毛寒寒气得怔住了，一时连话都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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