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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天亮了,对我来说好比浓重的云翳散去,天际透来一束高亮的光。我的世界豁然开朗了。韩苏,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回到他身边去,义无反顾地回去,他在等我。

        韩苏,我知道你会恨我。我离弃了你。可我也是无辜的,我的心我的情引领着我的身体。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请放手吧,让我飞,随着风走。

        韩苏,可我还是不放心你,我感谢你在我无边沉沦颓丧的时候搭救了我,你的爱浓烈激荡,当时当刻我真的无法拒绝。可这两种爱是不同的,套用你我都十分喜爱的《呼啸山庄》中凯瑟琳所说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大的悲痛就是哥哥的悲痛,在我的生活中,他是我思想的中心。如果别的一切都毁灭了,而他还留下来,我就能继续活下去。如果别的的一切都留下来,而他被消灭了,这个世界对于我将成为一个极陌生的地方,我就不像是它的一部分。我对你的爱像是树林中的叶子,在冬天改变树木的时候,时光便会改变叶子。我对哥哥的爱恰似脚下面恒久不变的岩石,虽然看起来它给我的愉乐并不多,却是必需的,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他永远在我心里。’

        感谢你,韩苏,原谅我,韩苏。”

        后面的字迹已经洇散而不清晰了,但信的内容已确凿无疑。霍斯米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张弓又取了一封信给他,“这是她们之间来往的最后一封信,是韩苏写来的,信的封面有些凹凸不平,明显是湿透以后干了的痕迹。”

        “湿透,难道是情泪吗?”霍斯米接过信,仔细研读起来。

        “弦,看来你要把我扔回以前的生活了。以前的生活,你未曾接纳我的时候,我所过的生活。我知道你一定误会了,以为我的日子过得很好,很舒心,有数不清的名牌衣饰、包包,数不清的昂贵化妆品,有珍珠、钻石、琥珀、翡翠、红蓝宝石。我也知道,你走进了我的家,就好似走进了小仲马笔下茶花女死后的拍卖场。那里有布尔制作的玫瑰木家具,塞弗尔的花瓶、萨克森的小塑像,奥克克和奥迪奥制作的各种珍宝,绸缎,丝绒和花边绣品应有尽有。

        弦,你是否是这样想的,如果真是如此,你是把我当成操皮肉生涯的妓女了。因为每一件衣服,每一只包都是我的一次卖淫。如果你真是如此想我,我倒无所谓了。让我堕落吧,跟着吕晓东鬼混下去,穿金戴银,用所有巧夺天工奢靡无比的珠宝,旅游、看戏、飙车,在摩天轮上嘶喊,醉酒,醉到不省人事。让我堕落吧,血拼、开派对、抽烟、吸毒,你随我去,若干年后,你也许会看到我(那时吕晓东早已嫌弃我,像扔垃圾一样扔了我),我衣着寒酸,腌臜不堪,目光呆滞,枯瘦的手指擎着烟头,酗酒,麻木到认不出你。你希望我这样吗?我会的,如果你离开我,我铁定会这样。

        弦,我今天一天都在流泪,写信,流泪。吕不在家,家里的菲佣用奇异的眼神看我,以为我发了疯。我是疯了,我是为你疯的,扪心自问,弦,你扪心自问,你就真的这样弃了我?重新投入他的怀抱?他能给你什么?他的思想能与你想通吗?他读《茶花女》会哭湿手帕吗?看你的画会感动到郁郁流泪吗?观芭蕾会沉迷吗?他能陪你看画展吗?能陪你读《呼啸山庄》读到黎明吗?能伴你彻夜不眠看漫天的繁星吗?弦,人类的爱是精神的共鸣,灵魂的碰撞,弦,他配不上你。你天赋秉异,不是常人能匹配能比肩的。你不懂,他用那些玫瑰花困住你了吗?我恨那些花,那些美的名字,朦胧的朱迪,遥远的鼓声,威廉莎士比亚,路易十四。他是用了一些心思的,可说到底还是金钱的产物,如果没有钱,这些能存在吗?弦,他用金钱做成了玫瑰的链子,将你牢牢拴在了身边。他要走时便走,随时地离弃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略施小计又能要回你的心,让你匍匐在他脚边,做一世的奴隶。你太痴了,你也太纯了,不懂男人的诡计,你是他股掌中的玩具,随意把玩,随意揉搓成形。

        他的爱是自私的,他能允许你随意和男人游玩吗?享受男人带给你肉体上的乐趣吗?亲爱的人啊,爱是无私的,包容万物的,你是天地间钟灵毓秀的产物,你火焰似的笑,灵活的腰身,微蹙眉峰时清幽的愁,挥洒画卷时的执着,都刻印在我心里了。我不能没有你,我陷落在迷醉的氛围中,像一座岛,在莽绿的海涛间,不自主地浮沉。

        死,我想到了死,真的,不曾骗你。没有什么意义,如今我觉得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弦,还记得我们看的那本书《玛侬莱斯特》吗?玛侬是死在荒漠里,可她是在对她鹣鲽情深的男子怀里断气的。玛侬辞世以后,他给她挖了一个墓穴,滔滔热泪洒落在她身上,也把自己的心埋葬在墓中。玛侬是幸福的,她是在爱人的怀里去世的,如果我能这样,我也宁愿死。哦,我的天,我活腻了,真的活腻了,你以为把我扔在金钏珠襦堆里我就快乐吗?满足吗?如果你离弃了我,一切都是虚无的,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就像站在荒漠里,看不到绿洲,只有太阳,月亮,漫天的星辰,就这样死也挺好,了无牵挂的,只是孤独了一些。弦,我曾经幸福过,那三个月,不朽的时光,却如昙花一现,朝露般地陨灭。

        弦,我告诉你,我这一生,只幸福过这三个月,你信吗?

        我终有一天会死,也许死在奢华的环境里,僵卧在往昔的床铺上,也许醉瘫在垃圾堆中,或是露天的大桥下,总之在心灵的荒漠中,这个荒漠,比埋葬玛侬的荒漠更干燥,更广袤,更无情。

        弦,我无力再写了,因为我的泪快流尽了。如果你坚持要这样,我尊重你的选择,因为你是我心中的女神,永生永世不会再有人替代这个位置了,想想你离开后我的处境。

        你是否想过让张弓和我分享你,千万别动这个念头,我坚决不同意。爱是唯一的,专一的,我不能容忍和他分享你,哪怕你为了施舍同情和凄怜。

        弦,再想想,再考虑一遍,求你求你。”

        信都看完了,霍斯米也豁然开朗。韩苏的情书奔腾激荡,缠绵悱恻,让人顾望回愁,心旌冶荡。在霍斯米这个外人的眼里,韩苏虽美貌而极富才华,却尖酸刻薄,口蜜腹剑,未料想她的内心世界如此浓情专一,奔腾不羁。这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血泪铸就,蕴含了她痴念的心,冶荡的情,浓烈的爱。现在事情的脉络已经很清楚了,完全证实了自己的推断,那么凶手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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