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城郊的流浪之初始
        不知道过了多久，依然炙热的斜阳穿过远处村口疏落的树丛洒在面前的土地上，光影交错中肉眼可见的细微漂浮物缓慢上扬，似乎还有些许草屑穿插其中起舞，这一刻小三岔口周边却无人路经，风依然不止地挥洒它的热情，只是这热情怎么也抵挡不住面前的杀气。紧张的静默，无人言语，依稀可感受到祥林“呼呼、呼呼”沉重的鼻息，以及祥龙喉咙“咕噜、咕噜”不停下咽口水的声响，一只不知谁家养的土狗冲出来，矗立三岔口，金色的阳光罩在它金色的毛发上，立显格外的威武，冲着我们这里“汪汪、汪汪”的咆哮，或许它还不得知稍晚其他生物的咆哮声将使它胆怯地躲回自己的狗窝消化未尽的寒意。

        父亲双手依然把持自行车把柄，推着缓缓向前走了两步边说：“去哪啦？”，如同云雷抵身压进的气势，猛然压在我的胸口，一口气就将换不上来，全身肌肉紧绷助力气息的平稳，“我们去游泳了。”。父亲停下向前的脚步说：“你们三个？！还有大人吗？”，我们三个一起不约而同的摇头。

        世道艰危，情义可贵，特别是村落里的年轻人更是如此，一人有事一村出手，可是祥龙怎么也不能在我耳边问这句话，“阿治，是不是要帮忙揍你爸，你好快跑？”，瞬间我完全松懈下来毫无战意，全身发冷汗，依然低垂着头颅只是多了两眼尾光扫射周边，就剩想着怎么跑合适。这货总是自认为说话小声却在别人耳里就是如雷贯耳，父亲听到祥龙的言语不禁“哈哈大笑”，朝我说：“臭弟，过来！”

        人心险恶，未知的前方或许就是一个坑。我在父亲的前方叫道：“不来！”，父亲不前行只是再次朝我说：“阿志，过来！”，我在父亲前方又叫道：“不来！”，父亲凝视着我，我凝视着他，我的双拳紧握，整个身体绷紧正如一架上弦的弓，而父亲沉默了几分钟，提起自行车往地上重重一顿，冲我大吼：“邱仁志，给我过来！！！”，瞬间，那只威武的金黄色土狗恐惧的睁大那双狗眼，先是身子紧缩然后快速转身，身子一弓一弹，刨起一阵尘土，呜咽着在尘土的掩护下落荒而逃。那狗和我们一样，都不知道眼前的生物曾经在部队里担任基层军官，那喉咙迸发出的力量足以让人畏惧。

        正在我和祥林、祥龙准备逃离这个即将发生的灾难现场，未曾想，当过8、9年军人的父亲如此决绝，如此孔武有力，双手提起那辆沉重的自行车就像战场上甩掉一个炸药包般的轻盈，向我们砸过来，这个镜头难以删除的顽固病毒一直存储在我的记忆里：南村头小三岔口、扛摔自行车。多年后在父子二人酒后，我趁着酒劲说起这个事情，父亲摇晃着白发苍苍的头颅，坚决不予承认，对此情形我哈哈大笑着说：“爸，咱们不能这样无耻到底吧？！正如现在国际社会上国与国的纠纷中，那个犯错欺负人的国家凭借拳头大、拳头硬，就可以坚决否认？当初你绝对干过这事。”时过境迁，当初我的父亲到底冲我摔没摔自行车，至今也只能成为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谈，摔没摔他都是我爹，摔没摔反正我还活着，只是那时候的我和祥林、祥龙就只能仓惶出逃。

        两道台阶上推开一道未上锁的木门，门把上还吊着一把铜锁，晃晃悠悠的叩着门板，似乎在哀怨的阐述这多年来的风霜，或者是歌吟这天气导致人的暴躁而不得安心。进了门沿着头顶蓝天的狭窄通道前行，到了正房通道的台阶上，靠着一根木头柱子一屁股坐下来，仰头望着头顶上灰黑色的屋檐，屋檐缝隙里长着几株绿意盎然的未知植物，屋檐边“滴答滴答”断断续续潺潺而下几滴水珠，估摸着是祥林**正午时候给天台上洒水降温留下的痕迹。在太阳下呆久了，突然感觉视线开始有点模糊，黑暗似乎立马赶来侵蚀我的眼球，很疲惫。两位好友祥林、祥龙默默地蹲在我身旁，他们都感受到了刚刚那出戏里男主角的恐怖武力值，而对面这位有点圆滚滚气喘吁吁的好友估摸着还在黑暗中颤抖。

        “我给你倒杯水去，先喝点水再说。”祥林起身进屋。祥龙继续蹲着，双手互拢，沉重的头颅靠在手上望着我说：“得了，实在不敢回去，咱们就离家出走去！”撇了撇嘴，“在学校里能学出啥？没意思的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再乱说看我不拉你出去揍死！”祥林端着水杯放到我手里，转头抓住他弟弟的肩膀恶狠狠的说，其实祥林是又悔又恨，悔的是不该听阿志的话带弟弟私自跑去游泳，恨得的是阿志的父亲也太凶了，竟用一辆自行车甩过来砸自己的儿子，不过再想想不也正常吗？乡下农村里哪个父亲不拿着棒槌敲打自己的娃，自己不也经常被父亲揍得不知道自己是谁，唯一剩下的就是恐惧，就连事后自己阿母泪水涟涟的安慰已经看不到、听不到。

        祥林叹口气站着对我说：“阿志，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爸爸骑车肯定是要去市区买菜去，一趟来回还不得两个半小时，你先回去，你妈妈也不知道咋回事。”，又接着说，“然后该干嘛干嘛，你爸回来后看你好好的，火气也下去了，你看呢？”。祥林比我大一岁，祥龙比我小二岁，我知道祥林为人处世和考虑都是比我稳妥的那个。但是，我不能就这样回家去，我父亲向我砸过来一辆自行车，如果是砸过来一把自行车的锁链也就罢了，一辆自行车？！！在我那时候的心里，这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不亚于一件未实施的犯罪行为，回去面对那个父亲我觉得自己实在没有那个勇气。我依然害怕，颤抖着身体抬头望着祥林说：“我还能回去吗？我只问你们，你们俩跟不跟我一起走？！”

        一旦做了决定的我，一向就是马上执行，日后的我也还是这种性格，而且想来那时候的我或许就开始正式植入这种个性，不管再困难艰辛都要去达成，不管是否需要蛊惑人心画大饼，所以我知道要说服他们两位和我一起走，不可能一个人自己永远的独行。而首先需要说服祥林，至于祥龙属于一条筋的性格，他哥哥说去哪就去哪。具体如何说服祥林两兄弟从记忆里提取已经不太完整，但大概的意思是表示他们当然可以留下，也应该留下，不然他们父母回来发现两个兄弟都不见了岂不是天下大乱？但是，今天三个人一起私自跑去游泳的事情我父亲一定会说，一旦说出来，祥林你是年龄最大的，小弟我就算说是我提议的，其他人都还是认为是你牵头干的这事，何况没人会相信一个老师的儿子会干出这事，也没人会相信一个脑袋有点问题的人会干出这事，对不？你们俩兄弟都少不了这一顿胖揍。不管你们的父亲怎么换着方法往死里揍，反正都是少不了这一次揍的痛苦，还不如出去走走，而且走出这个村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我外面还认识好多人不像你们都不认识其他人，吃顿饭不就多双筷子的事情。我正在蛊惑得正爽的时候，祥林突然的插了一句话：“谁说村外我不认识人？沿着村里的路往外走，走到南国大学，我舅舅在那里读书，什么计算机的，听说还有食堂还有宿舍…。”听了这句话，我有点愣了，立马不管看着我们的祥龙跟上他的话，“真的啊？！那不就行了，这更好了不是吗？你说嘛，我就说可以的，走吧走吧。”

        拍了拍屁股上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灰尘，我拉着祥龙站起来和祥林说：“走吧，赶紧走，等会你爸妈回来了就走不了啦！”，祥林低垂着头，上下唇碰了碰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似乎有一句话还缩回去顺着喉咙滑下。不管他了，只要他愿意一起出发，至于未来可想的状况我是一句也不想思考，更不可能提及：那就是被逮捕归案。

        斜阳渐落渐低，正午的金色太阳已经变成橙色斜躺在远处山的顶上，我们三个穿着已经被晒干的短衣短裤的小孩，通过小三岔口往绿油油的田地奔去，似乎正在奔跑向未来，其实是在奔跑向夕阳。从我之前多年的作案结果来看，虽然结局肯定是强行被捕归案，但这依然不失为一个非常值得期待的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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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篇章#城郊的流浪，从起源到初始到夜深、第一天、回家，都是各自一则故事，而初始的过程就是最简短，从一个因子导致的初始，所以字数偏少，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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