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1 / 2)
        注意到有一胖一瘦两道身影在向着自己靠近以后，薇薇安收起了调侃的心思，低声说：“我们在这里耽搁太久了，该走了。”说着她从阴影里脱离出来，向前快步走去。

        吴东业紧跟在她身后，也收起了四处打量的心思。他在心里盘算着一个问题。薇薇安又一次在某个自己没有察觉的角落里观察自己。由始至终对方并没有展现出丝毫准备介入的举动。当时在飞船上也大致如此。这个行为并不符合恩爱夫妇的人设。他觉得女人的目的是监视自己。

        吴东业将之前一个模糊的假设固化了下来。薇薇安也许根本不是吴东业的夫人。除了监视以外，另一个佐证是薇薇安在人力车极度抗拒两人有身体接触，这或许和适才薇薇安暗示吴东业是一个滥情的渣男有关。

        吴东业估计两人只是执行某项任务的合作伙伴。薇薇安应该是这项任务的负责人，所以她有监督吴东业的职责。吴东业应该是任务的具体执行人。这个任务必须得用枪，而且还必须得是不在警方视野里出现过的枪。所以这很显然是非法的。对于非法的事，由赵新越担任的吴东业肯定不愿意做。只是他暂时没有解除目前困局的方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在谨慎而又快速地移动之中，薇薇安仍仔细地辨认着路线。吴东业认为对方有很明显的目的性，她应该知道在哪里或者说找谁购买手枪。而她又表现出不熟悉这个地方，显然没有来过的样子。那么估计这都是下午她独自外出打听到的。从如此有效率的打探效果来看，她在明东至少有可靠的情报来源。这使得吴东业想要摆脱对方的想法很难实现。

        走到一处，薇薇安的步伐缓下来，向着一个路灯下的摊贩走去。一个愁眉苦脸的欧美大叔正无精打采地坐在自己小摊前，他主营的是一堆破烂，至少吴东业是这么认为的。一把锈迹斑斑的小斧头，一把扇骨断过接上的折扇，一块没有盖子的怀表，诸如此类。

        大叔看到两人的目光，稍稍泛起了一丝热情：“请看，这些都是正宗的古物。我有渠道收，绝对是从古墓里盗出来的。”可能他察觉到了两位顾客并没有丝毫被打动的意思。进一步推销说：“先生和女士放心，这里摆出来的都不是精品，毕竟诚心的客人并不多。你们若是有意。我还有的是好货。”

        吴东业不觉微微一笑。他不由想起了大学去电脑城，那里的组装机商家总是以这个口吻来拉客。他对文玩市场略有所知，大都是假货，说得再诚恳再信誓旦旦也多半是假货。虽然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来那个未必有相似之处，可架不住让吴东业往这方向上想。

        这个笑容让大叔产生了错误的判断，他以为这是对方对还有“好货”的欣喜，声音转为了真正的热切：“不知道先生女士喜欢什么样的玩意。我有一些琉璃盏，犀角杯，也有一切切割不错的宝石。这个市场最初就是为你们这样有品位的客人而存在，只是太多的……涌入，破坏了规矩。现在反而成了劣质走私品的集散地了。”吴东业脑中的翻译没有出现什么涌入。而且他也确实听到对方在某处囫囵了一下，吞掉了一个词语。多半这是很不好的描述词，对方在临出口之时选择了放弃。

        薇薇安中止了这场自我推销：“你是贾斯汀·麦浩？”

        大叔的笑容变得僵硬，声音也干涩了不少：“是我。你们？”

        薇薇安平静地说：“兰寅磊介绍我们来的，买枪。手枪。”吴东业注意到她专门补了一句手枪。如果不是故意卖弄什么，那么意味着这位贾斯汀还可以出售长枪？

        贾斯汀的表情顿时变得非常懊丧：“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没有一点审美吗？都是买枪。你看看这个怀表，德阿尼斯堡的手艺，这才是艺术品。枪除了充满暴力和邪恶，还有什么好的？”

        “可以保护我们能活到欣赏艺术品。”吴东业万万没想到薇薇安偶尔会露出充满哲学的幽默感。

        这句话封死了贾斯汀的抱怨，但是并不能改变他的不甘。吴东业甚至怀疑对方此刻有种哽咽似的憋屈感。大叔舔了舔嘴唇，终究没有说什么，从身后的箱子里取出三把手枪。他恢复到被第一眼看到时的有气无力：“你们自己验货吧，喜欢哪把就哪把。”

        薇薇安保持着她右手曲臂挂着小包，左手搭在右手上，身体微微后仰的姿势。她根本没有去打量手枪，就转向吴东业说：“既然是你用，你挑一把趁手的吧。”

        吴东业此时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大麻烦。他此前只用过一次枪。军训的时候一人五发的卧姿射击。在教官严苛的目光下一阵快射，最终打没打中、打了几环也没有得到反馈。当时用的是81式自动步枪，不过对此完全不了解的吴东业直到现在都以为那是AK47。现在面前三把手枪，一把燧发枪，两把左轮，他都是见所未见。不过，吴东业倒是很快想了一个应对措施。他不经意地拿起一把左轮掂了掂，又换了另外一把看了看。然后显得很有信心指着第二把说：“这把不错。”尽管是表演，他依旧排除了燧发枪。他印象中那玩意只能开一枪，感觉比起左轮的作用差太远了。

        不过他的糊弄并没有生效。原本他只想薇薇安不要生疑就好，毕竟他根本没有用这把枪的打算。他并不想参与对方的计划，他盘算着的都是怎么摆脱对方然后探索回家之路。他万万没想到，对他的敷衍看不下去的是贾斯汀大叔。

        大叔脸部扭曲地挤在一起，难以置信地说：“先生，恕我直言。找上我的人不懂艺术的人一定都懂枪支。可是我觉得你连枪支都不懂。哪有你这种看一下就决定的。尤其是左轮枪，你至少应该看一下转轮转动正不正常，方不方便上子弹。就算是暴力邪恶的器械，枪至少也是精致工艺制品。”说着，大叔递给吴东业一颗子弹，指了指后者手中的枪。似乎是示意客人试转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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