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城
  （本文士兵章节据《扬州十日记》创作，内容均为虚构。）

  既然是洗城，那就不会放过每一个人，包括我。这里明显不能接着呆下去了，必须想办法离开这座城市。淮左名都可能要经历一场浩劫，一场不知道怎么形容也无法形容的浩劫。

  虽然曾经是士兵，但毕竟没经历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手足无措。王先生看来是跑向了自己家人的避难处，虽然他刚刚失去两个亲人。我的家已经被洗劫，明显不能再回去，可不回家又去哪里？除非出城！对，出城，只要出去就可以活命了。我一个人不可能与这么多清军对抗，虽然我希望可以救下几位百姓，但现在的处境连我自己都无法保全。

  路过以前繁华的大街时，我尽量不去看不记住场景。但还是太过冲击——地面已经是血红色，甚至有些发暗；倒在地上的人手足相枕，已经没有了生气。房屋燃烧着，不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屋内传出男人绝望的大叫以及女人恐惧的尖叫，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不属于人、如同地府妖怪出世的笑声。“应该冲进去，救助他们。”结果刚刚有这一想法房屋就支撑不住一昼夜的火焰倒塌了。

  到了城门附近，才意识到有卫兵把守着，面前全是倒下的人，还有挣扎呻吟着的。他们都是想出去的人，都失败了——因为卫兵身后、城门洞里很干净。我也不敢再在大街上闲逛，要是碰到清兵可就惨了。我找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家闯了进去，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地上应该就是这户人家，早没了气息。侧屋应该是放杂物的屋子，推开门进去发现还真是。甲胄太重，带着逃跑自然会被拖累，于是干脆放弃。又寻了一些吃的喝的，终于感觉好了一些。屋内侧突然有啥东西掉了下来，我一惊，“不会有人埋伏在这里吧。”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想到我也是格斗好手便壮起胆走了过去。

  走进了发现一个隐藏很好的，还在颤抖的发髻，意识到这是逃到这里的人。我才开口：“别怕，我也是逃到这里的。”那人一惊：“你不是辫子！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见阎王了……”紧接着他把嘴捂严实，同时我听到有人踹开了门。已经申时快戌时了，居然还有人闯进来，那就不是逃难来的——哪个逃难的踹门而入？我和那位避难者躲在暗处，从外面看不见但在这可以看见门口发生的事。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马褂，胸前写着一个“兵”字，头戴顶戴，腰上别着把刀，梳着金钱鼠尾辫的士兵走了进来，环视四周之后便出门去了另一间屋子。很快，屋内传来尖叫声，夹杂着刀剑使用的声音，之后便是喘气疾跑、追击。最后留下的，除了窗户纸上一道血迹——我们在屋里啥也看不到，外面也恢复了安静。远处传来房屋倒塌的声音，同时还有映得半边天都红了的火光，期间还有让人无法忘记的笑声。

  确认没人了之后，我走到门口准备关门；外面又多了两个人趴在地上，准确的说是有一个人跪在地上，另一个趴在旁边，只是跪着的几乎倒下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可外面依旧像是当年那样灯火通明，只是灯火不是一样的灯火。人声嘈杂，我知道这些都是洗劫的人发出来的，因为声音了满是欲望。我和那位避难者身子紧紧挨着，生怕露出什么东西被发现，迷迷糊糊居然睡着了。临睡着前还在想：那家伙居然没发现我的甲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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