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姨的到来 (2 / 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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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姨的到来 (2 / 3)
        不过说起老徐姨这个人,林浥尘就会想起母亲跟自己描述的、关于她和她老伴的趣事。这老两口老也老了,偏偏又信起教来,但他们崇尚的宗教又是不同:徐姨固守本土,对佛教深深着迷,加上她又不大吃荤食,所以她过的几乎就是吃斋念佛的日子。而徐叔呢?因为沼州的发迹赖于矿产,而矿藏早期的开发又倚赖国外,所以大量外国人的到来也将他们的信仰带了来,使沼州的很多人都信奉上了基督,徐叔便是其一。老两口之间的“战争”一般都是因为这不同的信仰而引发的,或是他嫌她过年贴对联不贴他们诗诵耶稣的,或是她骂他吃饭前有时候嘀嘀咕咕祷告个没完的......

        母亲说的那次“战争”很是有趣:徐姨过节时在地摊处见到一幅菩萨像,她早觉得家里白洞洞的墙壁太过空泛了,就动了买下来贴墙上以作装饰的念头。她捧着画像,擦了又擦,对着那墙壁,比了又比,折腾了半天才固定好位置。临了,还对着菩萨祷了几遍,顿时觉得满心静朗,满屋慈光,恰好又听见外面收废品的吆喝声,想着平时攒下的不少空瓶旧罐,这才撇下画像出去......

        她前脚出门,徐叔便从他家田里回来了(他家有几百亩在沼州边陲的田产,租给别人一部分,自家业经营一部分,他平常隔两天就去地里监督一整夜,到第二天再骑摩托往回赶。),他进门后就折腾着准备吃饭——与徐姨不同的是,他喜欢吃肉,徐姨虽然自己不吃,但也没奈何的为他做一做——独自把饭菜摆到小桌上,他夹筷举碗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但到底是不对劲儿在哪儿呢?他又说不说来。他为这种莫名的感受放下筷子,东瞅瞅,西看看,终于把目光定在那张菩萨像上......

        再次拿碗,举筷,扒饭,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张画像。他总觉得那张纸太过诡异丑陋,并且也红灿灿的,贴在洁白的墙上极为不搭。也不知道他又吃了几口,终是再次放下餐具,起身朝那画像爬去。画像是老伴用图钉钉上去的,他几掘几抠,终于用指甲把钉子全拔了下来。

        画像是弄下来了,但是该怎么处理它呢?徐叔反身看到桌子边上自己放着的几块滴汤淋汁儿的排骨片儿,就把画像对折几下,把排骨剩饭扒拉在上面。他想:吃完饭,连画带剩饭一并扔了,万事大吉!

        徐姨终于要到了满意的价钱,将塑料瓶子拾掇一卖,院子还显得宽敞,她笑吟吟地回屋了。咦?这老不死的怎么我还没看着就进来了?她见徐叔大刺刺的坐在炕上吃饭,本就要就着昨天因他而受到的一些气恼数落他,又瞟了眼墙上,一看刚才才贴的画像已经不翼而飞......她本就怒火中烧,现在更是火上浇油,指着老头儿鼻子就骂:你个不要脸的,跟你那个倒霉儿子一个球样儿!天天在外面给我揽饥荒,人家李爱上门来讨钱,我现在还发愁呢!你倒有脸坐在这吃饭,还能吃得下去?......你为啥要揭我的画,你是报复我扔了你那破《圣经》吗?你够胆来跟我当面抱怨......她爽爽快快的骂了一轮。

        徐叔因她的骂而低下头不做声,只顾扒着饭,他壮大的身躯盘坐在炕上,真就像佛家里面的弥勒,仿佛在自我鼓励要争分夺秒地多吃一点,老伴夺走饭碗就什么也吃不上了。而徐姨瘦弱的身形因为盛气而摇晃不止,倒像个受苦受难的耶稣......她想到一句,就用刚刚攒下的力气吼出来,两人就在这滑稽的反差中对峙着......

        至于徐姨说的李爱一事,其实也算是一则笑话:李爱本是承福路上一个很出名的老头,他的名气一方面来自他的煤老板儿子,另一方面也因他抠门紧巴还有怕老婆的性格。李爱和徐叔是多年的朋友,因徐叔在他们的教会里担当一个小头目,平常是要多少给会里捐赠点财物的。他从老伴那儿要了几次钱之后,老伴知道了他的用途,就不再给他,他只好去向朋友央求,说是等老伴那儿“缓和”一点再还给他。

        两个妻管严的老头儿好兄好弟地称道一通,李爱满口答应这事不成问题。但徐叔也暗自笑:咱两谁不知道谁呢?在我这儿你装爽快,回了家还不知道得多低身下气地恳求呢!但是他不会说破,毕竟朋友第一次这么“硬气豪爽”嘛!

        果然,李爱在把钱拿来后再三叮嘱徐叔,说老伴说过,半个月之后必须还清......而徐叔也再三嘱咐李爱,千万不要把自己借钱这事儿告诉自己老伴......

        半月之期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徐叔还是没有把钱还给朋友。负疚之下他只好尽量避免接触李爱,而李爱呢?他被老伴逼得几次去要账,然而几次登门也不见老徐身影,两头为难之下甚至只好坐在老徐家门口,不敢回家,也不进门。徐姨发觉了这老头儿的不对劲儿,就试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天三番五次的来,李爱在老伴的高压政策下不得不道出缘由。她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当时就指着天咒骂了徐叔几遍;又少不得打劝李爱,让他先回家,自己会尽快把钱凑够......

        林浥尘听了这掌故之后,马上就想到两个老头儿在各自老伴面前嗫嗫嚅嚅的可爱劲儿,不禁莞尔。但他也纳闷:为什么我走到哪儿,都摆脱不了这泛滥的鬼神一说呢?

        见母亲刚回来就放下咸菜翻起了电话本,拨出电话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晓琴,睡了吗?林浥尘想:原来是给高晓琴阿姨打的啊!

        母亲的好朋友中,高晓琴占有很重要的位置,但是想到她,林浥尘首先不会回忆起她跟母亲在一起的情形,而是想到初一时老师进行健康教育,拿她做的例子。

        老师说顿县有个很有名的富婆,是最早那一批做起家具生意的人。但她有名也不光是因为她的钱多,更是因为她丈夫的死因:因为一直往来于萍州和顿县之间拉家具、跑生意,伙食不到位只好成天吃泡面,最后病死了。死之前的手术中,医生见他的肠子都糙得没有了活性,几乎断成了一块块的接不起来——以此来“教育”学生健康饮食,远离泡面。

        晓琴阿姨、素琴阿姨还有海娥阿姨,是母亲的朋友中离我最“近”的人。因为晓琴阿姨送了我、陪我走过童年的写字桌,素琴阿姨的理发剪,让我幼年的发型一成不变,海娥阿姨留下的黑虎,是我最喜欢的宠物......

        蔚芙的说话声渐渐打断他的思维,他看看四周,虎妞被细绳栓着卧在房间的一角,呆呆出神的样子竟有点可爱;面前的写字桌成熟大气,与儿时那张略显幼稚的桌子大相径庭,母亲在一旁看了自己一眼,说:嗯!他今年就要考,现在学习很紧张呢!我闺女......他想这一切虽然陌生,却都是表姨所给的。黑虎和虎妞、小桌子和大桌子......不想了,他终于把精力投注于书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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