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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姨的到来 (1 / 3)
        这晚蔚芙告诉刚回家的林浥尘,说白云的母亲因为吃肉犯了病,在归县住院了,白云正准备连夜回去照看。蔚芙听说后打算买点儿礼品,让白云给她母亲捎回去,让林浥尘自己在家里面做功课。

        怎么一顿肉餐就让人犯病了?林浥尘知道原委。

        他曾在白云家见过她那来市里看望她的老母。林浥尘暗想:这老太太满头的银发、满脸的褶皱,竟比将近八十岁的姥姥都显老呢!如果姥姥有她的腿脚,两人站在一块儿,十几岁的差距恐怕是没有人能看出来的吧?同白云、二毛一样,她也是肥胖的体型,但有些人的肥胖给人健壮富态之感,有些人的肥胖令人一看就觉得憔悴累赘,这老人明显归于后者。她的肥胖给她带来的是高血压、高血脂、高......等许多疾病。本来嘛!有了这些病就应该多少想着忌嘴,但贪吃的习性又何尝不是导致她越来越胖的原因呢?林浥尘也多次跟她同桌共餐过,与她那畅饮痛食的好胃口相比,林浥尘觉得自己都不像是个俗言中“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小伙儿了。

        她的这种及时行乐的态度令她饱受痛苦,但是痛也受了,乐也享了,或是或非谁又能说得清?他不少次见过这老人撩起衣垂,举着老粗的胰岛素针管往自己肚子上扎。林浥尘偷瞟一眼,那肚子上面千疮百孔、触目狰狞,让他五内乱搅。但是为了维持能够及时行乐的生命,即便是让她往手上、往脸上扎,她也是毫不犹豫的吧?老人推尽针管,放下衣垂,收拾碗筷时又少不得顺带捡起一两块儿猪肝羊胆塞到嘴里......

        林浥尘知道母亲是极为反感白母这种活法的。他听她说过,也听她和白姨劝导过,说老人们还是该以素养为上,应该清心净神,注重调理,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姥姥一个月最多也只吃三、四顿肉食,年近八十还是眼不花耳不聋。如果白母那种管不住食欲的状态一直发展下去,到最后不但伤害她自己不说,还会给子女们带来诸多麻烦呢!白云也苦叹,说她何尝没有劝过母亲这方面,只是她们满家子都是“食肉动物”,难道吃荤食时还要躲着她不成吗?她看见别人吃,央求着来沾染,众人不忍心她馋在一旁,让了位子给她,她又引病上身。这样无休无止......

        蔚芙出门后把卷闸锁上,才向商店走去。买到礼品后到了白云家门口,见白云正要出门乘车。她把旅店托付给一个包月住了很久,彼此相处得不错的小伙。

        白云有些少魂落魄的,跟蔚芙念叨她母亲这次的病症不比以往,很可能会危及生命。蔚芙把她和礼品都推上车,为她关上门。车发动时想了想又说:旅店我帮你照料着,灵灵要是回来我也领着她,你回去多待几天,别担心这边......白云哽咽无语,随着车走远。

        正要返回,蔚芙就听见徐姨在叫自己,回头一看她正站在自家门口。

        徐姨家就在白云家对面,也是一栋三层小楼、开着旅店。但是她本人嫌经营旅店太麻烦,就将之租给别人经营,自己家反而租了转入女人街的第一间门面——一套“鹤立鸡群”的小院子。这小院的所有者据说有多处房产,并不倚重这一处,往往是隔数月来收一次房租,所以徐姨住在这里颇为自在。她在院中垦开鞋面大的土地,种些蔬菜;搭间手掌宽的棚屋,垒砌灶台。葱啦、韭菜啦、青椒啦,她能自给自足;灶火烤一些土豆番薯,吃得也有滋有味。蔚芙很喜欢她这做法,相识后两人往来频繁。

        却说徐姨唤住蔚芙,原来是受租她楼房的人所托,要她帮着为旅店里买几张床。她想起原先自己为旅店生意买床时,完全是吃了一个倒闭的酒店低价处理物品的便宜,现在可不好找这样的好事啊!想起蔚芙曾和她说过,她有一个在顿县卖家具的朋友,就希望通过蔚芙的关系,买一些质量不用太好,能睡就行的便宜货。

        蔚芙听后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还能为朋友带去生意,何乐不为?便同意下来,徐姨又留她在家中闲聊一会儿......

        林浥尘见母亲又端着一碗咸菜回来了,就知道她一定去过老徐姨家。咸菜黑乎乎的,但林浥尘从没觉得徐姨吝啬。因为这种食物有一种能把他的精神抽离出身体的“魔力”,让他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审视自己就着咸菜吃饭的样子。他能看到自己坐在老家那张与他年龄相当的凳子上,或是和着稀饭,或是扒着白米,但视线总是离不开桌上的芥菜细条。姥姥们都劝他:别吃了,已经吃太多了,对身体不好。结果往往是饭吃完了,碗里的咸菜又被他偷偷下了一半。

        夹起咸菜,放入嘴里,先将里面浓浓的酱味粗味吸尽,那酸咸味儿伴着一丝丝微辣顿时溢满口腔。吸气时可以感受到蒜蓉的清香,吐气时又有微微的、蔬菜的素雅。就着味淡的食物将它咬碎,仿佛全身的经络都在跟着那脆响而震颤,由内而外的焕发出一种顺畅......

        他又想到姥姥腌菜的细节:与别人相比,她腌起菜从来都是更舍成本、费精力的。光是材料就得准备好多天,然后洗净、挑选,入瓮时她又盘算得极其精细:一斤菜对几勺盐、一瓢水对几勺糖,各种调料......一切安排好后,她还得隔几天就来查看。她在腌菜坛子上放了一双筷子,规定这筷子谁也不能动,不然一沾上油,这坛子咸菜就作废了。她不时拿这双筷子搅动坛子里面表层的泡沫,直到它们完全裂开,再将芥菜块儿慢慢翻过来......

        后来随着林浥尘的食量越来越大,桌上的咸菜反而是越来越少了。原因是她年纪大了,对于菜坛子往往照顾不周,腌出来的味道不比以前。她讨厌自己不合格的作品,一发把变了味的菜头都丢掉,而最终放入碗中的,自己却很少动筷。林浥尘曾和母亲说,让她要毫不遗漏地把姥姥腌制咸菜的技艺学来,将来......蔚芙笑:将来我再交给你媳妇?你媳妇再交给你儿媳妇......反正就是让你这辈子都能吃得上对吧?林浥尘不说话,低头笑了,确实有这么点意思。

        母亲也确实学会了姥姥的腌菜方法,但是她没有姥姥的耐心,不按时搅动,导致那咸菜的口感方面总是有些瑕疵。蔚芙被儿子直面说出的腌菜缺陷打击得没了兴头,加上腌菜本身也够麻烦,就不再腌制了。

        当然,徐姨腌的咸菜更是不能和姥姥的相提并论,但是好歹有这么一点实物,能不时勾引着自己怀忆过去的事物,林浥尘还是挺满足的。尽管不好吃,但只要带回来,它就不会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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