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 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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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 / 4)
        引子:十天后,林春天从江西回来,又在南京下车。“我见她的时候,她没有扑过来抱住我,只是很冷淡的说了句‘你来了’,让我感到陌生。她不停地对我说‘我俩不合适’,但还是答应了我。排长,什么叫合适?不算小时候不懂事,当兵五年,我追了她五年。排长你不知道,我从第三年就偷着藏着用手机,天天提心吊胆被连长抓住给处分,就为了能偶尔和她发个信息、天天盼着收到她的短信。我今年二十四了,我就谈过一次恋爱,我就爱过一个女人,我不是想玩玩,我爱她,我是要娶她!”

        其实每年部队都要机动到乐亭实弹打靶,主要检验部队的机动能力,并通过实弹和各种比武检验一年的训练成果和部队战斗力。战士们早都和我聊过打靶的事情,聊得最多的是二排长跑重装五公里跑疯了的事和在靶场咱们连的几十号人从咱们连阵地一直跑到@军的阵地最后演化成有几百人一起跑,只为了追一只胖兔子,两个事都传得神乎其神。

        打靶快结束的时候,全旅以营建制进行重装五公里越野比武,估计当时二排长和我一样是个菜鸟,体能很不好。他们说他比我还胖,我俩一般高,我已经150斤了,所以我可以想象他的情况。当时大多数人都跑回来了,但几个跑得快的殿后收拢人员还没回来,所有人站着的、坐着的、几个人互相靠扶着的、在地上趴着的都眼巴巴地盯着看那个拐弯的地方。两侧的野草有一人高,随风摆动,就是盼不到他们几个的人影。终于听见了有人嚎叫,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其实听到这嚎叫大家是开心的,我们听惯了这种声音,重要的是我们知道是他们回来了。拐弯处是最后50米冲刺的地方,我们就看到一个人在前面拽着二排长,二排的另一只手臂僵硬地摆动,勉强维持身体的平衡,另一个人在他后面闷着头玩命推,两个人搞得二排长的身体后仰倾斜,明显是因为上身跟不上两条腿的速度,由于呼吸供养不足,二排已经脸色煞白、面部扭曲,痛苦的他一会仰头,一会左右摇头,带着满脸的眼泪和口水随风横飞。他怎么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稳拿全旅第一了!看着他们冲过终点线乡亲们都长舒一口大气,正是皆大欢喜的时候,大家注意到其他几个收拢人员早都累得瘫在地上了,连背囊都没卸。但二排长嚎叫并没有随着秒表的停止而减弱,甚至是在更加猛烈的哭,然后挣扎着站起来继续跑,边跑边哭着喊“我给营里丢人了,我给营里丢人了”。跑出去有四五米,营长见状不对“快把他按住”,这时候的二排长力气超大,上了五六个人才按住他,他倒在地上,活像个刚被割了脖子的公鸡,使劲地扑腾着两个手臂,两条腿乱蹬,摇晃着脑袋喊“我给营里丢人了,我拖营里后腿了”。营长拨开围成圈的人群,挤进去后,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两巴掌,营长多壮啊,那两巴掌下去,二排直接就懵了,然后苍白的脸上就浮起五个红突突的手指印,接着营长又拿他们递过来的一钢盔水泼他脸上,躺在连长怀里的他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大家也才放下点心。虽然他是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但应该是恢复正常了,兄弟们赶紧把他抬到卫生队去,晚上才回来。其实他不是最后一个跑过终点的,后面还有俩炊事班的战士,但自此二排名声大噪,不仅全营,旅里领导们也知道了这事,人们都知道有一个体能极差的二排长,也都知道了有一个极其有集体荣誉感的二排长。

        再就是追胖兔子。当时所有在靶场的部队都在搞体能,我们连也在跑步,突然李虎(有线班长)喊了一声,“兔子!”说时迟、那时快,就看连长伸着手指着兔子的方向大喊“快追”,然后全连都开始嗷嗷叫地追兔子。正好前面有条三米宽的小河沟,我们就把它往那撵,心里淫笑着想“这下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了吧”,那兔子也犹豫了一下,但估计是转头看到了我们这帮兔迷心窍、见肉眼开的“饿”人黑压压的逼过来,它往回跑了两步,然后转身重新加速,猛地一跃,“我滴个天!”那兔子居然跳了过去,我们只好绕过桥去接着追,追过了五连阵地、六连阵地、、、、沿途看到我们追的连队也都加了进来一起追,估计都有几百号人吧,后面的人应该都不知道大家在追啥。我们一直跑了有个两公里,都追到@军的阵地,那兔子终于累得跑不动了,连耳朵都竖不起来了,眨着眼睛蜷在那里一动不动等你来抓,跑的快的王建辉在最前面,他合不拢嘴地跟我讲“哎呀,看到兔子那无辜的可怜样,我真不忍心抓它啊”,我哈哈大笑“我能想象到它当时有多么的无助。”

        大家也都知道就最近这些日子要出发了,所以大家早有准备。一周前就开始通过那根背包绳大批量的买进凉拌面、火腿肠、啤酒、各种卤制品等等好吃的。我在郑州的时候也打过靶,但那时候我还是学生,这次老排长是不去的,也就是我真正要面临问题、思考问题并解决问题的时候了,所以我对打靶的情感是复杂的,又渴望、又有些担忧,但又觉得乐趣无穷,充满机会,而且还能第一次看看大海感受海风。

        全旅是分两拨走的,我们是第一拨,其实指挥排派出的先遣在周一的时候就已经走了,他们要提前过去划清阵地和住宿区域。我们周四上午八点半开始在炮场挂炮上车,然后全旅进行编队,检查通讯与火炮是否挂车确实等等,下午两点半到达火车站,引车上平板然后装载加固,检查完加固后上火车车厢等待火车开动。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到达¥¥县火车站的时候竟然下起了大雨,哗哗的。任务在身没办法,大家穿着雨衣照常拆除加固铁丝和三角木。不少同志开始还穿着雨衣干活,后来干脆脱掉,穿上雨衣干活确实不方便,我们要在一米多高的平板上上蹿下跳,本来就滑湿,而且还要防着别被能捆住火炮的粗铁丝戳伤扎伤,一个不小心就伤得不轻,最重要的是天黑下雨还给引车下平板带来了很大的困难。从石家庄出发前连长问我“会引车不?”,我很坚定的告诉他自己在学校引过,其实我没引过,我首先觉得作为一个干部每年都要打靶,我总要会引车,所以想学学,其次他们班长们都会引,如果我带的四班的车让四班长引,岂不是让他们耻笑,而且我觉得引车也没什么难的,不就是保持“车在平板的中间,自己的动作要大点、稳点,让驾驶员看清楚?”出发的时候是晴天,虽然我引得很慢,后面的车一直在那使劲催,但我完全不搭理他们,照自己的节奏来,还算平平稳稳的成功了。但现在是大雨而且还是黑天,不仅看不清,而且还听不清。我的心里开始打鼓“车十几吨,炮十几吨,加在一起三十吨了,万一我和驾驶员没配合好,驾驶员跑偏了我没及时让他停下来,这可不仅仅是事故,有可能是会死人的,而且驾驶员也才是个第三年兵。”我看林春天握紧了拳头过来和我说“排长,咱一会引慢点。”我知道他是紧张,其实他不知道,我还在紧张呢,而且正打退堂鼓盘算着让班长引呢,只是碍于面子正在纠结。我看了看四班长,心想他肯定也知道雨夜引车很危险,一个失误就是大伤,就犹豫了一下,转脸坚定地跟林春天说“没事,你放心抽根烟,我雨天引过。”然后就让他上车,我知道他肯定不敢抽烟,起码因为周围领导们都在场,但我得让他心安。我看他坐定,然后转过身,等待前面的车走出安全距离。为了干活方便早就脱掉了雨衣而且已经湿透的我身体还挺冷,我告诉自己“发抖只是因为太冷,绝不是因为紧张!”反正大头我是充了,爱咋死就咋死,去他的。

        过程确实是有惊无险,有一个平板连接处我踩空了一脚,一瞬间我失重了,但没有完全踩空,我有脚趾踩到了平板,而又一瞬间我竟然用那几根脚趾让自己踉踉跄跄的站住了。我冷笑了一声,就没再害怕,剩下的就很顺利地完成了,在车站口等待旅里其他连队下平板,完成编队。我和林春天、四班长检查车辆,四班长告诉我到达靶场还要开四五个小时的车,所以就劝林春天赶紧上车睡会。因为我是一个干部,我知道全连到齐了连长肯定会集合全连带车干部,询问各车安全情况,并检查车辆,等等、等等,而且我是个很关心全旅是否都很安全的完成下平板的干部,所以我就没去睡觉,而是和四班长在车后面聊天。

        四班长递我根烟说“别装,当兵的哪有不抽烟的,你能喝酒,肯定抽烟。”我笑着问“为什么能喝酒就一定能抽烟,而且我也不是很能喝酒。”“你没看卖烟的地方都卖酒?烟酒不分家,喝酒抽烟都一起的。昨晚在火车上,咱们斗地主,输一把喝半罐啤酒,你输了多少我不知道?”我乐了,随他给我点上烟。“刚才引车我可是为你那个揪心啊”,“少给我装文化人玩煽情,你还会担心我啊。”“林春天以前是咱排的,去年才去的驾驶排,是出了名的摸方向盘就想尿尿的人,全连都知道。”我虚惊,瞥了眼四班长心想“还多亏了输了几把地主,以后可不敢乱喝酒啊。”

        出发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换上了干衣服,天也已经微亮,我不放心后面其他的战士,所以还是让四班长坐在车厢里负责管理车厢秩序。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大家一晚上都没睡多大会,再加上一天一夜的巨大体力消耗,我想后面的人应该也很够呛,他们不至于睡着了掉到车外面?真是瞎操心,我更应该担心自己的,因为坐在驾驶室里看着半个旅的车辆和装备绵延成一条五里长的大蛇,我开始犯困了,而我的一个职责就是提醒驾驶员千万别打瞌睡!我不想分散林春天的注意力,所以不准备和他说话,就问他要烟,并一根根的抽着,其实我抽烟是假抽烟,因为我不咽,所以也不呛,我更不想让林春天听出我不会抽烟的咳嗽声,会很丢人,但这样抽烟根本不能缓解我的困意。路过县里,我开始看路边有没有美女,可很快就出了县,又走上了两边都是看不到头的整齐间隔的松树的窄马路,我使劲揪大腿,各种掐。“排长,跟我说话。”完了,连林春天也困了。我开始和林春天说话,问他老家哪的,“排长能不能问点有深度的问题?”我一下子想到了《国产凌凌漆》,乐了一下,我可没有问他农场猪和羊的问题,“有没有对象啊,好看不?”慢慢的,我多后悔没让四班长杨浩天坐前面,慢慢地,我真的我睁不开了那双眼。

        好像过了有半个多小时,我猛得醒来,“我竟然睡着了,没啥事吧?”“我不知道,我好像也睡着了,刚醒”我汗那个瀑布流,“那你怎么开的车?”“就这么开呗”我看他胆色是越来越大了,以后摸方向盘肯定不会想尿尿了,“还好有开路车!而且没人穿咱们的车队!而且路是直的!”“没事,排长,去年我借调到五营跨区机动到内蒙古,我们两个驾驶员轮着开了四天四夜,中间不带停的,抽了三条烟,不知道睡着着开车开多久呢。”我知道他肯定是吹牛,但很惊叹他能吹出来?我想到他以前也是一排的,就说“兄弟,我跟咱们驾驶排的人都不太熟,以后你常来一排玩。”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十点不到就饿得受不了了,我吃了包凉拌面,喂了林春天几根火腿肠、几个卤蛋,一点钟左右到了靶场,车辆在靶场中央大道上编队停下,然后全连下车背背囊前往宿舍区。我觉得走了好远才走到宿舍,然后是架床、打扫卫生、铺床接电线,出公差到连部、炊事班帮忙等等,稀里糊涂又干到快四点,大伙才能在宿舍坐马扎休息休息、吃点东西。我注意到每个床架都上贴着励志奋斗格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我成功因为我志在成功”,“坚持一天就成功一天”等等,署名都是***某方队某某,靶场最中间有个很高很高的通讯塔,上面挂着四个大字“渤海砺剑!”

        从宿舍到阵地是一段长长的马路,很长,足足有三公里,但不是很宽,也就能容纳两个连的纵队。各个单位的人都住在一起,一个时间点出发、回来,就会显得很拥挤,这就会出现“抢路”。首先集合地点要抢!集合地点要离宿舍近点,这样大家才能迅速的集合形成纵队,因为如果你集合慢了,就会出现你集合了一半的时候,会有别的连队在你左右两边开始集合,你就会被夹在中间不足以容纳全连横队的小小的空间里面,尴尬得很。但是集合地点太近,就会遇到你刚集合好,后来的在你部队前面集合的连队就可能会完全的挡住你出营区大门的路,这时候也不管什么队列、制度,你不仁我也不义,队列化成一路,从人家队伍后面甚至穿过人家的队伍挤过去,然后边走边自成队列。

        出发了以后然后就是抢路!每天早上出发,中午回来,下午再出发,晚上再回来,这四趟都异常辛苦但很有意思。每个连队有每个连队的风格,如果连队干部在前面带队是风风火火的那种,那肯定是健步如飞,后面的人就得拼命地跟,但这样就会遇到前面有节奏慢的连队挡住路的情况。如果两个连队频率快慢不一,在后面走得快的连队就会压抑的不得了。这个时候我们肯定会选择从旁边超过去,可是军人与生俱来一种什么都要比的性格,你超我,我就决不能让你超过去。而且他们肯定会选择我们超了一半的时候开始加速,然后就你加、我也加、你再加、我还加,这样就会一直占着整条马路宽,可我们是属于超车的队伍,一直靠左,要是迎面来个什么车的我们还要退回来。他们不用担心,因为他们一直靠右走的,我们退回来,他们就减速,趁机歇一会,真是坏到家了。我们在重新超,超一半的时候他们又在加速,但要是真要我们超过去了两排,我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挤兑他们,用实际行动得意的告诉他们“我们就是故意的!让你们刚才难为我们!”直接斜到他们前面,因为连队不管怎么快或慢都必须保持连队的队列整齐,所以一旦我们能够挤兑到他们,我们后面的人继续跟上,也就胜利了,而他们就不得不减速,否则队伍就肯定会被我们冲散。不过因为这样类似赛车一样的竞速队列方式,也会引起一些摩擦,我觉得这很正常,要是没摩擦可就怪了,再加上三十八度的浮躁空气和海边特有的炽热大太阳。不过光天化日之下,连主官们还是很理性的,吵两句可以,但绝对不能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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